“就在今天上午，随便编了那个话，我看孙嬷嬷挺高兴的。我怕被姑娘发现，就叮嘱她不许跟人乱讲。她满口答应，谁知道出门就……”青萍目光看向张氏，还有张氏身后的孙嬷嬷。孙嬷嬷已经吓得跑出来，飞快跪了下来。沈宁叹口气，望着青萍，“你这个坏丫头，你可知错？”青萍连忙爬到她脚下，哭道，“我知错了，我把我得的都给姑娘，以后再不收别人的东西了。我不知道她都答应了我不说的，怎么还到处乱讲？”沈宁板着小脸，“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丫头这么实心眼？你以为你不说，别人就不说了？你可真该长长心！我罚你半年俸禄，把你从一等丫鬟降到二等，让你跟在朱雯姐姐身后重新学规矩，你可服不服？”这话，一是拐弯抹角地把孙嬷嬷骂了一通，二是自己先罚了自己的丫鬟，别人不好再说什么了。青萍哪里有不应的，哭着点了头，“只要姑娘没有不要我就好。”朱雯站出来，点点她的额头，“你就不长记性。”沈宁看向沈老夫人，欠了欠身，低声，“青萍从小跟着我，有些调皮，但人不坏。这次做错了事，我罚了罚过了，希望祖母饶了她。”沈老夫人看着四丫头：虽然说罚了青萍，可这罚的算什么啊？罚青萍半年俸禄？这些贴身丫鬟，跟在姑娘身边能得多少红包呢，就算没有俸禄，别人讨好的银两也从来不缺，更兼掌管姑娘库房的，哪里会在乎俸禄那点儿银两？再说从一等丫鬟降到二等丫鬟，这有什么意义么？不过是位份低了一头，可在珂兰院里，沈宁想怎么用青萍，还是怎么用青萍。别人能说出什么一二三来？说沈宁这样做不好。沈宁也有理由，“我从小用惯了她，不习惯别人。”沈老夫人想，这惩罚，可真相当于不惩罚，四丫头明显就是护着自己的丫鬟。但是她不能直说，今天的事，本来根本就不算是事，还不是张氏闹出来的！她揉着额角，随手摆了摆手，让青萍站起来，被朱雯带到外面哭去了。沈宁则笑嘻嘻地看向张氏，“夫人，你还要审我什么吗？”妙目乌黑地看向瑟瑟发抖的孙嬷嬷，笑得冰冷，“我看，夫人天天这么忙，就是因为身边跟着的下人太过碎嘴。像孙嬷嬷这种人，整天不做实事，就知道打探姑娘的私事……这种人，就该乱棍打出去！今日是青萍守得住，一开始就跟我提过，我提点过青萍两句。若是换了别的姑娘，那些丫鬟们稍微意志不坚定些，或者看她像是善心人，无意中说了姑娘的什么事出去，这还让沈府的姑娘们怎么做事？这种恶奴，就该打！”孙嬷嬷连忙求饶，“夫人救我！”张氏赶紧道，“四丫头，这就算了吧？你看你也没罚青萍，孙嬷嬷是一心为沈家，也没大的过错……”沈宁笑了一声，大义凛然道，“夫人，二者兴致绝对不同！试想今日不是青萍，孙嬷嬷挑拨你审我，若我担了无妄之灾，我该怎么办？我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自己的无辜了。我自然相信夫人不是要针对我，夫人日日在佛堂，不理世事，哪里知道那个恶奴竟然跑来撬我们珂兰院的墙角？夫人是被这种恶奴蒙蔽了！如果这种恶奴不除，会影响夫人你处事的公正性的。”事到临头，骑虎难下。张氏心中发苦，示意地看向孙嬷嬷。孙嬷嬷心中绝望，想开口说话，沈婉玉早就察觉，她才不会让下人口里说出些不三不四的话来，“把她的嘴堵住，拉下去！这样的恶奴竟撺掇母亲去诬陷四姐姐，实在死不足惜，只将她打发出沈家，已经很便宜她了。”张氏看女儿发话了，知道她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默认了。众人也都无不对的反应，心中都很明白沈婉玉如此，算是弃卒保帅了。至于张氏是真的无辜吗？谁也不敢细想，一个本应该在佛堂的人，跑了出来……只有沈瑶玉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平时最相信的五姐姐。她原本也以为这孙嬷嬷定是糊弄了五姐姐和张氏，可沈婉玉突然出口要把孙嬷嬷的嘴堵住，就不能不让沈瑶玉多想了几分。五姐姐这是害怕孙嬷嬷说出一些不该说出的话吗？可是孙嬷嬷不该说出的话到底是什么？今天怎么这样凑巧，前脚来四姐姐屋里坐，后脚就要审四姐姐……沈瑶玉只觉得这个五姐姐好可怕，她的心机很深。一面跟你笑，一面想着怎么弄死你。她往祖母怀里歪了歪，有些不敢想下去。自己平时，五姐姐对自己的好，也都是利用自己吗？这样一想，确实似的。她对自己好，自己便喜欢在祖母跟前多提她几句。就这样，渐渐的，五姐姐才在祖母跟前得了宠。她果然是踩着自己往上爬！沈瑶玉心寒，这个五姐姐，也太心狠了。再看到正堂中间的沈宁，沈瑶玉咬了咬唇，四姐姐也很厉害，和五姐姐一样聪明。但不一样的是，四姐姐的聪明，不让人觉得害怕。因为四姐姐不会去算计人……沈瑶玉想了想，没错，自己自从见到这个四姐姐，这个四姐姐也会和自己开玩笑，也会拐着弯骂自己，但她从来不曾想从自己这里得到点什么。沈瑶玉想到一开始，三姐姐说沈宁很厉害，她还不信。现在，沈瑶玉信了。在沈府，既不能得罪五姐姐，也不能得罪四姐姐。更重要的是，不能和五姐姐交心，却可以和四姐姐交心。至少，四姐姐不会随时在背后**一刀，让你无力反抗。张氏心中不甘，但孙嬷嬷被拉了下去，她显然也没办法了，只好道，“沈宁，青萍这事算个误会也就罢了。可是弄玉若亲口说是你逼迫的她，你是不是也不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