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他对人类有了新的认识。或许是因为落后的文明,这里的人心也远没有他原来所生活的世界那么复杂。大部份人安份得让他也为之鄙夷。但,正是这份安宁,却是在一点一点的吞噬他心中的杀念。一开始,她在他眼里也是污浊厌恶的。毕竟,以她的资质,能在一万人中脱颖而出,可想而知,靠的绝不是自身的实力。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比普通人还要普通的小女孩。她来到这里后的点点滴滴,却常常带给他意想不到的震憾。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对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有了好奇。她为什么会对一个想要利用她的人那么好?又为什么会为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而不惜触怒帝王?看到她身边的人对她由欺骗,利用,到后来甘愿为她出生入死,这些都让他心生感触。然而,最令他想不通的却是他自己。他是一个杀手,杀手最忌的就是动情。可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她的保护和关注由起初的奉命行事,变成了心不由己?甚至,为了她,而几度请命助她人工降雨。到最后,为了救她,还背叛了他自己的组织,背叛了那个养育过他的佐赴。看到她对秦冥,看到秦冥对她,还有秦玄对她的种种,他也怀疑过自己。他是不是爱上了这个女人?他至今也不清楚。只是控制不住去在意,甚至,比在意自己还要深。他之所以选择离开,就是不想自己再陷入这种莫名的牵挂当中。他想像以前一样,不为任何人所绊,只过他自己的生活。因为,他亲眼看着她和秦冥相识,相处,到最后生死相许。他知道她和他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关系。在无法忘记和放下那种困扰他的感觉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三年,他在这深山里隐居了三年之久。得到了一份寻常人的生活,心里却始终藏着一份缺失。所以,在他不能平复自己这种心情之前,他宁愿永远也不走近皇族。永远都不与她碰面。“师傅,以后我每天帮你做饭吧。”见无畔一个人架柴火准备烤肉,雪儿自告奋勇的上前帮忙,顺便讨好他。“吃完饭你就回去吧,省得你皇兄着急。”最主要的是,他不想秦冥他们因为找她,而发现了他的踪迹。刚才还好端端的,竟又想赶她走?雪儿不高兴的撇了撇唇,道:“那个公主我已经当腻了,我现在要当侠女。我皇兄成天不是忙国事,就是陪我皇嫂,才不会管我呢。”说到这里,她细心的发现他动作稍稍顿了顿,不禁试探道:“你和我皇兄是朋友?”“不是。”无畔想也没想被否决。事实上,他和秦冥也的确谈不上什么交情。唯一与之有点联系的,是因为他是任初静所爱的人。他对他,最多只是欣赏,以及男人间的敬意,如此而已。“你骗人,如果你们不是朋友,你管他担不担心我呢。”虽然他始终不愿透露他自己的事情,不过,她雪儿可不笨。照样能够寻得些蛛丝马迹拆穿他。“而且,如果你们不是朋友,你又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还做饭给我吃?”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皇兄在宫外应该也没什么朋友。否则,怎么会没听他提起过?而且,若是皇兄的朋友,就算瞒过了她,也断然瞒不过皇嫂。可他们每次出宫,虽然是打着体察民情的幌子,可她知道。其实,是皇兄一直在帮着皇嫂找她的朋友……想到这里,雪儿猛的一惊。“难道,你是我皇嫂的朋友?”她曾经在宫里见过一面的那个无畔?对,当初她帮皇嫂写寻人启事时,就见过他的画像。后来,他进宫她也亲眼看到过他。总是戴着一张可怕的面具,而且,还有一双凶狠的眼睛,看她时充满了敌意。再看眼前的人,他总是戴着这黑色斗蓬。分明就是在刻意掩饰自己的身份,不想被人认出来。难道,他就是无畔?这个可能性让她不禁有些激动起来。要知道,皇嫂找他已经找了三年。要是她把人给找到了,在皇嫂面前岂不是得了个大人情?说不定,又能从她身上榨到点什么本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的本事也不小。而且,他的功夫好得不得了。如果就这么把他出卖给了皇嫂,倒还不如让她磨着他教她点本事。再陪着她好好过一把江湖瘾。最后,再把他骗回皇宫,那她岂不是可以双得利?雪儿的如意算盘还没来得及打响,无畔已警惕的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将她从美好的幻想中惊醒,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如果你不想我现在就赶你走的话,最好闭上你的嘴,不要再猜来猜去!”不得不说,这女人脑袋瓜是转得挺快的。看来,这里也不能再住下去了。不过,反正他都要赶去金镇。大不了,以后换个城市生活。“你这算不算是恼羞成怒?”雪儿不怕死的回着。他反应越是激烈,便越是说明他心中有鬼。“看来,我猜对了,你就是无畔对不对?”若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她或许还会怕惹怒了他。不过,他若真是无畔,她反而不用怕了。因为瞎子也看得出来,他和皇嫂素有交情。所以,他是不可能把她怎么样的。看她一副吃定了他的样子,无畔眸色骤然一冷,手下力道更重了几分。“你若敢把这事说出去,我现在就杀了你!”虽然看不见他的样子,但他身上的戾气却是咄咄逼人。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手指间的力道更像是要将她活生生捏碎一般,让雪儿心中那份笃定也不禁动摇起来。“好吧,我答应你,我不会再乱说话。”腮帮子都快被捏碎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眼里因为疼痛而泛起了泪光,吃力的冲他点头。她堂堂一个公主,这家伙竟然敢对她动粗,将来有他好看的。雪儿在心里狠狠咒着。可是,好女不吃眼前亏,嘴上,她仍是不得不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