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贱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慢悠悠踱过去,看也不看跟过来哭哭啼啼的醉墨,冷笑道:“李姑娘,陶某早就说过,我是个粗人,不懂那些风华雪月的手段,你若从了我,我就可以对你客气点。不然的话,你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兰猗被书童们按得脸朝河面,扑面而来的水汽卷在脸上几乎透不过起来,河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却吹不乱她的思绪。只听得她大声笑道:“陶习凛,你有种的就把我投到河里去。”激将么?李香君被陶习凛逼死秦淮河的消息,马上就会传遍整个南京城。纵使复社的侯方域不彻查追究,那满城文人雅士讨伐的口水都得淹死人了。俗话说,众怒难犯,陶习凛还没有这么蠢。画舫行进的速度慢了下来,男人回眼一瞪:“给我划快点!再看老子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一头一尾两个船夫吓得一哆嗦,赶紧别过眼去,不敢多惹是非。纵使两岸已经渐渐挤满了诧异的行人和百姓,他们只觉得头都抬不起来,哪敢再看?这小贱人竟然死都不怕,还死嘴硬。陶习凛被气得毫无办法,看到少女无所畏惧的倔强眼神,突然灵机一动,阴测测的笑道:“这可不行,杀人可是要偿命的,我确实没种弄死你。不过嘛……”他一步一步走过去,揪住兰猗的衣领,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压低声音威胁道:“李香君,我最后说一次,你只需要松松口,好言好语求个饶,爷快活够了就放了你。”少女目光凌冽,傲霜傲雪,冷冷的瞪着他:“你要杀要剐,请动手便是。再罗里吧嗦的废话,你也不算是个男人。”话音刚落,只听得“嗤啦”一声,她上身的桃红水纹小衫已被男人的大手狠狠撕开,随手一扬,飘飘悠悠落入了河面上,随着水波沉浮而远去。两边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惊呼,虽然看不清楚那娇柔的美人到底是谁,但那男子如此残酷暴虐的行为已经惹起了众怒,有些人甚至跟着画舫游动而小跑起来。醉墨噗通一声跪在陶习凛身前,泪流满面的磕头道:“大人,大人!我家小姐只是脾气差一点,并不是存心忤逆您……”“滚开!”陶习凛一脚将正在磕头的醉墨踢到一旁,得意的冷哼几声。“怎么着?老子还治不了你么?”他又转头看向兰猗,邪恶一笑:“还嘴硬不嘴硬?名动秦淮的李香君被我如此,绑在船头游河展示……哈哈,想一想就激动,多么有趣的画面啊。”胸口凉飕飕的被灌入冷风,细雨铺天盖地的落满全身,冰冷细碎。兰猗再傲骨铮铮,不免也有些怕了,死又有何难?但若真的被这个恶魔如此侮辱,简直是生不如死。看到少女瑟瑟发抖的样子,陶习凛心中不免起了怜惜之意,想贴上去吻一吻她细嫩的脸蛋,可还没靠近,却见她羞愤的一扭头,只摆出个线条光洁的侧脸对着他。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摆脸子看?男人顿时暴怒,伸出大手几下拔去少女的满头簪珥全数抛进河里,任由她长发飞舞,狰狞又狠戾的喝道:“不识时务的女子,今日就叫你尝尝爷的手段!”他伸手想去扯住她的外裙,将她游河示众,可手还没碰上那条桃红长裙,却只听到一声“嗖”的强劲破空之声,眼前一花,一支箭矢已准确无误的射入了自己伸出去的那条小臂上!陶习凛被这劲箭的巨大威力射得倒退几步,手臂上滴滴答答的流下血来。他慌忙抬头四顾,只见不远处的河面上迅速开来一条画舫,船头甲板上一个锦衣玉服的青年男子正举着箭头对准自己,似乎随时准备射出第二支箭。“爷,是庄府的人!”一个书童立刻发现了对方的来头,眼见两边河岸上迅速驰来一队队御马侍卫,心中顿时怯了。“按察使总督的人?”陶习凛倒吸一口凉气,脑筋急转,他从不知道李香君跟庄府的人有过交情,难道对方只是路见不平?可他们明明是有备而来!“是……是庄府的四公子!怎么办?”小书童倒是眼力极佳,一眼又发现了那射箭的人是庄庭宋。对方来头太大,陶习凛只是个小捕头首领,如何惹得起?就算是他的父亲司狱长来了,也只有认栽的份儿。“快,松开她!”两个小书童也知事情紧急,急忙依言放开少女的手臂。醉墨立刻爬起来,扑过去扶起身子瘫软的兰猗,连声哭问:“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小姐!”她想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兰猗穿上,可却被拒绝了。兰猗眼眶通红,强忍着泪水低声道:“醉墨,你也是女孩儿家,我怎能让你名节受损?反正……我也没有暴露什么……”庄庭宋乘坐的画舫速度极快,转眼就到。那画舫后还跟着好几条船,甲板上无一例外站满了庄府的持刀侍卫,将陶习凛的画舫团团围住,夹在中间。陶习凛手臂受伤,自己早已咬牙将箭矢拔了出来,带出了一溜迸射出的鲜血,书童们立刻用李香君身上扯下来的衣料替他包扎好,死死打了个结,以防继续出血。两方船只挨得越来越近,庄庭宋冷峻的面容已清晰可见,陶习凛原本想吩咐下人布置木板船搭接他过来,却只见庄庭宋接过侍卫递来的一块小木板,随手抛到河面,跟着身子一跃,足间轻点,在木板上一借力,眨眼便跳到了眼前。他英俊的脸上时不时滴落一两颗水珠,束起的发丝略微潮湿,似乎赶了远路而来,冰冷的眸子斜睨了一眼旁边互相搀扶的少女,目光在兰猗脸上逗留片刻,转过头来道:“陶公子真有雅兴,让南京百姓全程看了一场生动惊险的好戏啊。”陶习凛脸色有些苍白,咧了咧嘴,惴惴不安的想讨好几句,却被对方一个冷眼看过来,瞬间哑口无言。庄庭宋走到兰猗面前,脱了身上对襟长袍罩在她身上,看着她凌乱的头发和渗血的锁骨,眸光一寒,语气嘲弄的说道:“想不到你能尝试这个调调,在外人面前表演这种戏码,你很喜欢吗?”“你乱说什么?”兰猗瞪了他一眼,眼睛通红,只差没找条地缝钻进去。庄庭宋冷然一笑:“怎么,有了侯方域还不够,你还想招惹多少男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没看到是这个畜生强迫我吗?”少女语气冷冽,羞怒交加的斥道。“哦……这样。不过小丫头,我现在可是在救你,最好对我态度好一点儿。”“你!”兰猗恨恨的看着他转过身去的背影,只觉得今天真是倒霉透顶,惊吓之余,腿脚都有些发软了,却不想在这个人面前示弱。庄庭宋看着低头不敢乱瞟的陶习凛,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手中的弓箭似乎无意压上对方受伤的小臂,尖锐的箭头再次抵上被包扎好的伤口,重重碾压,声音压低的说道:“这个女人早已是别人的人了,你竟敢打她的主意?”“庄……庄……庄公子……”陶习凛咽了咽口水,惊慌失措的往后退去,企图向他求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有话好说么?可以!”庄庭宋手里的长弓一把抬起陶习凛的下巴,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勒紧,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冷笑道:“你是怎么对她的,我就怎么对你来一次,够公平吧?”只见对方长臂一伸,陶习凛还没回过神来,就只听到布料撕扯的声音顿时噼里啪啦响起,身子一凉,已被他撕去了大半衣裳。陶习凛自以为身上颇有两下子功夫,可在庄庭宋面前,却什么都施展不开,也不知是不是忌惮他的地位,竟被对方制得全然无法反抗。片刻间,男人全身上下的衣裳全被扯掉,全数抛进了秦淮河里,露出一个精瘦的躯体。陶习凛受此大辱,骤然脸色通红,刚想说话,庄庭宋长指一点,顿时点了他的哑穴,叫他干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来。醉墨“啊”的尖叫一声,急忙腾出手来遮住眼睛,将脸埋在兰猗的肩头。兰猗脸上一红,急忙偏过脑袋。那白花花的丑陋身子,可别看得人长针眼!两岸围观的百姓顿时也发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不少女子惊慌失措的捂住脸面不敢再看,可按捺不住好奇心仍偷偷透过指缝偷瞄。还有好事者大声叫喊:“拉他示众!拉他示众!”庄庭宋微微一笑,指了指傻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书童们:“去,把你们主子绑在船头桅杆柱子上,面朝外,绑结实了。”两个书童面面相觑,迟疑的看着脸色铁青的陶习凛,不知如何是好。“不动是不是?好啊,那我亲自来绑,套住脖子扔到河里去游一圈,怎么样?”说着,庄庭宋便装作抬腿去拿挂在船舱内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