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观云低头看便签,上面的字很漂亮。 “今欠刘观云天师一张符纸,无极宗陆青斐留。” 刘观云若有所思:“无极宗陆青斐……” 无极宗是哪个宗? 玄门一道没听说过有叫无极宗的。 “师父,她没写什么时候还欸。” 徒弟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这是孙悟空借金箍棒,有借无还的节奏啊,师父你在警察局门口被骗了!” “八卦符学会了吗,没学会还敢说笑。” 刘观云面孔一板,“回去抄一百遍,抄不完不许睡觉。” 徒弟登时丧脸。 “师父,我知错了!” * 繁华都市,车水马龙。 陆青斐拐过弯,在路边的长椅坐下。 她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符纸拆开,又折成一只小型千纸鹤的形状。 若是刘观云知道她借符纸主要是为了折千纸鹤,恐怕要沉脸喊一声荒唐。 旁边的沈南湘有点无聊,跟魔法少女变身似的,摇身一变,金缕玉衣便整齐穿在身上。 陆青斐:“……” 做鬼真好,换装一秒钟的事情。 陆青斐把千纸鹤放在掌心,黄色的符纸映得她肌肤似白玉。 她问沈南湘要了根头发,缠绕在千纸鹤的头上。 巽风,九道,幻化术。 气敛于海,以炁驭纸。 流光萦绕在千纸鹤周身,不一会儿,得了灵性的千纸鹤,翅膀上下煽动。 “你跟着千纸鹤走,它会带你找到瓷器。” 沈南湘满怀希翼:“真的吗?” “嗯。”陆青斐颔首。 沈南湘两眼放光,啪啪鼓掌:“好高级,好喜欢!” 喜欢程度直接爆表了喂。 “我去了。” 沈南湘乐不可支地跟陆青斐挥手道别,“再见啦!” “再见。” 燥热的风刮着脸,送走沈南湘,陆青斐先去寄辟谷丹和书画。 她原来想上门取件的,但地图上没有无极宗。 正好她顺路,就没为难快递小哥。 * 天空湛蓝,白云徜徉其间,燥风送热。 钟秦脖子上挂着条沾泥土的毛巾,被烈日烤出油来。 他正跟另一个年纪相仿的工人聊天。 那人装作受伤的悲情:“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你等等,我问问心。”钟秦有模有样地把手放在左胸膛。 静默两秒。 “——它说不会。” 工友:“……算你狠。” 钟秦接过他抛来的小袋糖果,扭头,瞧见陆青斐,步伐生风走向她。 “师妹,来得正好。给你。” 陆青斐低头一看,是喜糖。 “哪来的?” 钟秦挺直背脊,眉宇间缀满得意劲 “跟工友比赛搬砖赢来的。” 陆青斐噢了声,把在路上买的煎饼果子给他。 钟秦接过,眉毛一扬说:“平生不修善果,只爱煎饼果子。” 陆青斐忍俊不禁:“善果还是得修。” “师妹,你灵力是不是变多了?”钟秦看着她,迟疑道。 空中浮动着和煦的阳光,陆青斐伸出右手,纤纤玉指,白的耀眼。 “一点点。” “不愧是二师兄的小师妹,就是厉害!灵力信手拈来。”钟秦激情澎湃,宛如在演讲,“不!你不拈灵力也会自己跑到你这里!” “……二师兄,别夸了。”陆青斐收回手,“灵力好像没了。” “夸两下灵气就没了,这灵气也不怎么好,不要也罢,哪有正经灵气这么不经夸的。” 陆青斐不由得露出笑。 二师兄就是个行走的夸夸机。 “二师兄,你伸出手来。” 钟秦知道她的意图,“师妹,你的灵气就留着自己用,二师兄皮糙肉厚,搬砖用不着灵力。” 陆青斐注视着他,又喊了声:“二师兄。” “好吧。” 钟秦听话地伸出右手,掌心朝上,陆青斐伸手,掌心朝下。 两人手掌上下距离几厘米,浅淡的灵气萦绕其中。 二师兄伤也没好全,就出来干活,修炼之事也一直在搁浅。 这点灵气可以修复他元神的部分伤。 在修真界,他们曾离开无极宗,出门历练,阅尽人间百态。 离宗游历又称修真版打工人出差记。 钟秦也不是第一次搬砖了,搬砖于他来说,不算什么苦差。 片刻后。 钟秦一屁股坐倒在木阶梯上,肩背后靠,双臂展开搭在木栏,跷着二郎腿,姿态放松地给小师妹分享趣事。 陆青斐乖乖坐在旁,边吃糖,边听他说,笑弯了眼。 手机来电,她接听,是找工作的事情。 没久留,匆匆跟钟秦道了别。 工友走过来,揽过钟秦的肩膀猛拍两下。 “谁啊?” 钟秦没好气地挥开他的手:“我小师妹。” “小师妹?”工友诧异。 钟秦骄傲脸:“别太羡慕。” “别逗了。那女生衣着打扮,举止气质分明是位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会是你这个穷鬼的小师妹?” 工友转念一想,豁然顿悟,“原来你每个月的工资都花在她身上了啊!” “兄长给妹妹花钱,天经地义。” 钟秦不理解他为何如此震惊,“亏妹者,百财不入。” 工友:“不建议对师妹这么溺爱。” 钟秦:“为什么?” 工友一字一句说:“因为我没有!” * 陆青斐面试,一方面是想从有工作经验的职场前辈身上,汲取一些关于直播运营的技巧,另一方面才是找工作。 但这些公司的工作时间和强度,都不太符合她的预期。 陆青斐从工业园区出来,坐在公交车站边。水胭脂般的太阳西斜,照在她冷白的侧脸,映出温暖的橘光。 陆青斐困倦地抬手搓了搓脸。 一股凉风冷不丁从她的脖颈掠过。 陆青斐眨了下眼,没太大反应。 睿王妃。 果不其然,下一秒,沈南湘兴高采烈出现在她眼前。 “我找到了!” “五彩龙纹瓷盖罐!找到了,就在守墓人梅开寒那里!” 陆青斐伸出手,千纸鹤回至掌心。她把千纸鹤收好,起身,目视前方,神情放松。 “走吧,报案去。” 沈南湘一路上跟陆青斐嚷嚷,梅开寒把彩瓷藏在书房的保险柜,回家第一件事就立马把它拿出来,小心擦拭。 眼神痴迷,爱不释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给人擦身体呢。 陆青斐扭头,瞥了沈南湘一眼。 “你…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