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横玉本以为今后再难回长安,却没想到不过将近一年,她就又要准备回去。 车马准备齐全,吕伊见她出来朝她微笑致意,她身侧站着淮南王燕济,萧横玉见他次数不多,除却萧鸣告诉她的那些,也就只有淮南王贪财好色,流连花丛这两项了。 就连这次回京,他也不忘带上府中几个得宠的姬妾。 萧横玉见吕伊神色淡淡,似乎全然不在意燕济跟其他女人共坐,这是别人的家事,她不会过问。 如果那位美貌侧妃可以安分一点的话。 “王爷,你看那花美还是妾美?” “王爷~妾累了,你让他们休息一下嘛。” “王爷……” 燕济对美人言听计从,德妃又对燕济过分溺爱。 一来二去,路程硬是被耽搁下不少。 萧横玉有些生气,萧鸣拉住她道:“你上去干什么?” 萧横玉怒道:“让她安分。” 她也算大病初愈,一路颠簸也未曾休息好,若是正常休息也就罢了,可还没走上几步就要停下,说不是故意的都让人难以相信。 “再不快些天黑之前可到不了驿站。” 萧横玉看着燕迟归,皱眉道:“我是没什么,他们的死活我也不在乎,但殿下的腿每日需要用泡药浴……” 燕迟归柔声道:“横玉,我没那么娇弱。” “我当然知道。” 萧横玉浅笑:“你在我这永远顶天立地,但是有些人不给个教训不行。” 她站起身,撩开帘子对萧鸣道:“二哥,你帮我看着殿下。” “你……” 可惜还不等萧鸣多说什么,萧横玉就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郁离拦住萧鸣,微笑道:“二公子由着姑娘去吧。” 萧鸣盯着她的脸,呐呐点了点头。 且说那边萧横玉也不是什么莽撞的人。 她提起裙摆,一路走到燕济的帐前,燕济怀里抱着的女人杏眼桃腮,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也怪不得燕济喜欢,费劲心思的也要给她侧妃之位。 萧横玉眼底一沉,这位侧妃在长安也算是个名人,俗姓王,几年前也是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民间说书人至今都编排着他们两的话本,说淮南王一见佳人便倾心,可谓是缓歌满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 好在大梁民风开放,陛下又不爱管燕济的闲事,德妃听说此时也没有多问,直到一年后这姑娘生下长子,淮南王理直气壮的为她争取了一个侧妃的名分。 吕伊此刻估计还在自己的马车里,萧横玉突然来访,燕济未曾多看,只以为是吕伊闲着没事又来找他,吃了颗葡萄不耐烦道:“你又来干什么?之前那事本王不是都同母妃说过了。” “大哥与母妃说了什么?” 萧横玉一身弹墨圆领袍,本是为了方便赶路,此刻却是身形挺拔,长姿如玉。 她这人一向面善,遇见人也只爱亲切的笑,此刻燕济怀里抱着美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连葡萄都忘了吃,萧横玉微笑着想了想,他是在想吕伊为什么忽然放着管家权不要了? 虽然不知道吕伊怎么劝说燕济帮忙,但她一向有恩必报,因此说话十分客气:“打扰大哥和小嫂嫂了?” 她也不进去,就撩着帘子静静看着燕济抱着那位只剩一层红纱蔽体的姑娘,燕济将人往自己身边搂了搂,不善道:“弟妹来干什么?若有什么事直接跟王妃说就好。” 萧横玉不语,只打量着那位泫然欲泣的美人,燕济皱眉道:“玉娘,你先下去。” 萧横玉抬手拦住,虚与委蛇是跟聪明人用的,燕济还没那个脑子。 她直接了当道:“大哥要是不想死的话,还是别跟我为难好。” “你!”燕济大怒,一张脸气的通红,他将玉娘一把推开,从桌案边拔出长剑就欲对萧横玉动手,萧横玉不躲,只冷笑着看他。 还真是酒囊饭袋,脚步虚浮,连她都打不过。 她道:“大哥敢同我动手?” 长剑到她胸前一尺便停住,萧横玉无所谓的推开长剑,柔声安抚:“大哥,你不就是想折腾您的弟弟吗?” 长剑被她抢到手里,萧横玉也算是第一次正经同燕济说话,跟以往那些客套说辞不同,这次她言语中不乏威胁。 “虽然不知道大嫂跟你说了什么,但是你想知道她为什么愿意放弃吗?” 萧横玉笑的很可爱:“因为她知道我想让她死让她娘死她就不得不死,知道她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她用夺来的剑挑起燕济的脸,笑眯眯道:“大哥,我这样说你懂吗?我的姑母是皇后,我的长姐是太子妃。未来的天下也会留着我萧家的血,比起你这个靠我夫君才得来爵位的无实权郡王——或者我应该用另外一个称呼叫你。” 她蹲下身子,与被她吓倒在地的燕济平齐,淡淡说了两个字。 车队又恢复了一开始的速度。 杜若跟在萧横玉身边,不解道:“姑娘干嘛全说了,不是该藏着掖着,然后出奇制胜吗?” “没有用的秘密抖出来反而会让对方忌惮。”萧横玉笑着揉了一把对方的头,道:“你猜他接下来会干什么?比如……想着杀了我?” “我不懂。” “不懂就对了。”萧横玉笑道:“这叫化暗为明,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不过在那之前,还是他身边那位玉夫人更叫我好奇。” 能有本事让吕伊都甘拜下风,让燕济这个好色鬼都捧着手心好几年,绝对不是个简单角色。 萧横玉拉住萧鸣盘算了几句。 夜黑风高。 紧赶慢赶勉强赶到驿站休息,朱丹按部就班去给燕迟归做治疗,萧横玉站在台上,注视着底下一举一动。 浓烟渐渐升起,渐渐开始步履凌乱,萧鸣大喊了几声失水后,便去忙着疏散人群。 被萧横玉注视的房门始终没有什么动静,杜若道:“姑娘这下能放心了?玉夫人不会武功。” 郁离笑道:“恐怕姑娘是更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