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乘其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现在尽数暴露在赵尽知眼前,他轻而易举反杀了要捉拿自己的士兵。 论武技,季扶昙不及朱乘其,论力量,小坎不及他,但是他俩人合力与朱乘其周旋,小坎挥拳与朱乘其硬拼。 季扶昙在一旁干扰,很快,朱乘其露出破绽,季扶昙抽出腰间蛇皮鞭,朱乘其没料到她还能使用这种兵器,眼睁睁见蛇皮鞭到身上,正中麻筋,手臂酸软,小坎趁机反绑其手,朱乘其顿时失去抵抗。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残兵败将,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 电光石火间,尊冒带领数千人将他们围堵的水泄不通。 赵尽知自是不肯束手就擒,甩给季扶昙一个眼神,提剑直指尊冒人头,亚顿士兵也不是吃素的,围成一圈保护尊冒。 两队人马实力悬殊,打起来无比吃力。 三百兵马根本抵挡不了多久,季扶昙与小坎合力勉强能够自保,赵尽知刚脱战不久,每次挥剑与格挡都让他的力气更少一分。 三人的身影在月光下交错闪动,雷鸣般的剑气在空中炸响,令人心悸。 小坎身体灵活,在季扶昙的托举下,迅速穿梭,挥剑劈向敌人,金属碰撞声在季扶昙耳边噼叭作响。 赵尽知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定声喝道:“住手。” 亚顿士兵看看尊冒,尊冒抬手制止士兵们继续攻击,面带戏谑:“哦?难不成你赵尽知还有什么筹码不成?” “朱乘其还在我手里!” 赵尽知侧身,身后是被捆缚住手脚的朱乘其。 闻言,尊冒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赵尽知真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筹码,他呵呵一笑道:“今夜,你们必死无疑,你若放了朱乘其,我可以给你身边那位美人一条生路。” 他口中的美人指的是季扶昙,赵尽知听到可以拿朱乘其换季扶昙一命,觉得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不信任尊冒。 尊冒接着说:“可是我不能放了你,与你想比,朱乘其的性命不足为奇。” 季扶昙知晓赵尽知想为她换取生路,可她不想独自逃脱,眼波流转间,她心生一计:“朱乘其自是不可与赵大将军之子度长絜大,可盐帮呢?他是盐帮的人,你舍弃了他,杨泛泛怎么想?他还会信任你们吗?” 尊冒摆摆手,制止季扶昙继续说下去:“反间计对我没用,杨泛泛怎么想的不重要,他对我并没有什么帮助。” 季扶昙一噎,知道尊冒不会上当,但是他似乎话里有话。 可对于尊冒未说出口的话,朱乘其却迫不及待要打断:“将军慎言。” “无妨,反正他们也是将死之人。”他不急不缓,慢慢道来:“你们一直怀疑盐帮与我们有所助益,的确,我们是从那里得到一些情报,但是我们的接头人一直都是副帮主。” “原来方向错了,我爹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心血,早从哈吾勒下手,早就找到证据了。”季扶昙为季孟惋惜,可她如今知道了这个秘密,想必尊冒也不会放过她。 季扶昙来到朱乘其面前:“你这个卑鄙无耻之徒,我今天就让你付出代价。” 朱乘其也害怕,他以为帮助左将军拿下赵尽知,从此就能飞黄腾达,可如今一切都是为哈吾勒做了嫁衣,他在亚顿中立了大功,自己却要身首异处,他没有辩驳,闭上眼睛,仰起头,感受这个季家长女的长剑划过脖颈,干净利落,并没有刻意折磨,一瞬间的疼痛过后,感受血液流尽,麻木着死去…… 季扶昙带来的三百兵马变成两百,再变成几十,直到屈指可数,小坎胸口被刺了一剑,季扶昙不敢让他与敌人正面相刚,护他在身后。 季扶昙和赵尽知以及数名士兵企图突出重围,无奈敌众我寡,眼看败局已定,赵尽知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直逼尊冒。 尊冒故意露出破绽,凭借赵尽知的将领之才,也许已经识破,可他已穷途末路,拼着玉石俱焚的下场,想带着尊冒共赴黄泉。 “不……”季扶昙一声凄厉,她看见尊冒即将掷出的飞镖,她化作长鹰,飞扑到赵尽知跟前,生生受了那支致命的暗器。 与小坎右胸的刀伤不同,飞镖掷进了她的左胸,深深的,触及性命。 腥甜的血液涌上喉咙,一阵恶心溢出嘴角,殷红浓稠。 赵尽知抱着她,这俱身体经过战场的磨练,明明变得结实了,可为什么此刻躺在他怀里却薄如蝉翼。 他不知道眼泪这东西会不经允许擅自肆虐,他嘴唇颤抖,心脏绞痛,如同喝了滚开的水,又像吃了极寒之地的冰坨:“昙儿,你不要死啊……” 剧痛缓过劲来,季扶昙抬手轻抚赵尽知一向从容,此刻却因悲痛扭曲的面庞,眼角努力噙起一抹笑意,想安慰他,可生命正在流逝,时间宝贵,于是她问出来一直以来想要问的话:“何趣说你送梨隐去了京城……” “何趣说你之前每天都到我家门口乞求原谅……” “昙儿你别说话……”赵尽知阻止着她说话,仿佛这样就能阻止不停流淌的鲜血,阻止死神的到来。 季扶昙还在机械地继续着,遵从内心的声音追问道:“何趣说你常在富天居围墙外徘徊……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赵尽知悲从中来。 季扶昙很难过,叹了口气:“诶……我们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啊……” “别难过,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季扶昙抬不动眼皮了,沉沉睡去,赵尽知放弃了抵抗,默默等待着谁的长茅刺穿自己的身体,好快点跟季扶昙会面,祈祷着她不要走太快,千万不要不等他。 傻傻的小坎忍着疼痛保护在二人身边,一遍遍呼喊着:“赵将军,快起来……赵将军,小心……” 尊冒不紧不慢,玩味地欣赏着眼前悲壮的美景,风儿为他欢呼,黑暗为他鼓舞,星辰为他庆贺,唾手可得的胜利马不停蹄,不可阻挡,他享受般地闭上双眼,张开双臂,敞开胸膛,心热烈地跳动,仿佛在迎接迎接胜利的的到来。 “听,心脏在跳动。” “马上他就跳不动了……” 陌生的诡异的声音传进尊冒耳朵,随之而来的还有长鞭疾驰的刷刷声。 尊冒张开双眼,鞭子在他瞳孔中由远即近,鞭子的末端系着飞刀,飞进他的胸膛。 不可置信,惊惧交加,甚至眼中还带着来不及散去的以为胜利会投怀送抱的喜悦之情,一瞬间灰飞烟灭,马儿长嘶,尊冒僵硬摔下骏马。 亚顿士兵眼见着将军被杀,一时间群龙无首,那一淡雅一浓烈的两个身影变幻莫色,诡谲异常,手法了得,直取尊冒性命,他们不敢多做反抗,纷纷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蝼蚁之辈,滚吧。”这样肮脏的蠢货,杀了他们只会脏了他的手,云猫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 身旁的藏垢打趣道:“我们的小猫真有怜悯之心哟。” 等着死亡的赵尽知却等来了救星,他不知该不该高兴,怀里的季扶昙在慢慢冷却,小坎拍了赵尽知一巴掌:“赵将军,你醒醒,我们得救了。” “第一次来的时候被挡在营帐外,第二次就成了座上宾了……”品尝着酒水,藏垢不无感慨。 云猫撕扯着烤羊肉:“待遇当然不一样了,我们可是赵大公子的救命恩人。” 看着云猫大快朵颐的狼吞虎咽样,藏垢莞尔一笑:“你的性格和猫真的很像,唯有吃东西时和狗很像。” …… 亚顿左将军已死,有利的风向刮到中原国,战局告一段落,军营条件艰苦,对季扶昙养伤不利,赵游命赵尽知护送季扶昙回镇关将军府养伤。 赵尽识接到大哥要回将军府的信件,经过赵夫人的同意,他前去军营帮助父亲,就算不像大哥那样是父亲的左膀右臂,他也可以代替娘守在他身边。 赵尽知让医官住在将军府,好应对季扶昙随时可能出现的状况。 吾日耶缇寸步不离,药一勺一勺的喂,季扶昙一口一口的吐,她愁眉不展:“这可如何是好?” 医官叹气:“药总能灌进去一点,可她要是再不醒,身体得不到养分,可就真的枯萎了。” “药的作用只是让她吊着一口气,可吊着的气也是越来越少。” “不是没有伤到要害吗?”谢衿追问 “离要害太近,伤口太深,耽误太久,恐怕只能听天由命了。” 谢衿很后悔没有阻止季扶昙前去西郊,要是她留在西大营,至少能保全性命。 但是如果她不去营救赵尽知,不拖住尊冒,云猫与藏垢也来不及赶到现场援助。 况且赵尽知的存亡还关乎赵家军的威望,中原国的成败,这么算来,眼下的结果算是最好的。 无解两字萦绕心头,谢衿感到力不从心,只希望季扶昙能够醒过来。 一守城士兵小跑着经过谢衿,谢衿拦住他:“发生什么事了?” “一女子自称红卓郡主,说她有办法救季校尉。” 谢衿反应了一会才明白季校尉指的是季扶昙,她救了赵尽知,已经被封为校尉了。 “红卓郡主是我的朋友,我去接她。” 守城士兵又跟着谢衿到了城门处。 红卓还如以往光彩夺目:“劳烦谢三公子亲自迎接,小女子不胜感激。” 谢衿完全没有心思寒暄,一心只有一个问题:“你真能治好昙儿?” “没有十分的把握,你就当死马当活马医了吧!” 谢衿的脸色显而易见地起了变化,红卓毫不怀疑下一刻自己就要受到雷霆之怒的暴击,想要改口:“不是啊,那个……” 温温润润的声音传来:“劳烦红卓郡主。” 红卓几乎惊掉了下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变脸比翻书还快,但她也不敢再触眼前这个人的逆鳞,嗫嚅道:“有七八分把握啦!” 闻言,谢衿眼底闪过希望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