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地接下他一招,楚秋容款款走到涂念身前,双眸轻眯,透出十成十的杀气。 “萧云祥,这段日子没与你过招我看你是皮痒了,连偷袭这样下三滥的招数也敢拿来我面前卖弄。做上玉清门掌事这两年,倒真够你长进的。” 这一击未中,实在出乎萧云祥所料,他当下敛剑势于周身,眼神阴鸷地看着楚秋容,“你当真突破元婴了。” 仍记两人上一次交手,已经是两年以前的事了。 彼时的楚秋容不过金丹后期的修为,即便拥有水属天灵根,但面对已达元婴期的萧云祥,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也不过是在保住性命的同时,撕下他一块肉来罢了。 匆匆两年过去,楚秋容已突破元婴,上回历练时,双方虽也是锋芒毕露,但因着晋南枫的缘故,最后只能息事宁人。 今时不同往日,二人再度对上,攻守之势异也。 身上腾起完全不输于对方的剑势,楚秋容冷笑,“是啊。我不像你,忙着虚与委蛇、苦做人情,多费些时间来修炼,自然就突破了。” 师兄好口才! 为安抚那绒球,涂念折了好几株灵药给它吃,才把它哄得肯待在自己怀里,就听楚秋容说到这句,直接被惊艳住。 她自诩是个刁钻之人,此时却不禁甘拜下风。 时间? 修道之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便是最下等的炼气之士,比之凡人也能多活个十余年,更别说再往上的筑基、金丹和元婴,到了化神期,那更是能在世间存活三五百年都不止。 然而即便活了这么长久,仍有大把的修仙之人,一辈子困于炼气、筑基,修为能达到金丹的,已经算小有天赋,而能突破元婴和化神期的,更无一不是凭借了机遇和天赋的有才之人。 机遇太巧尚且不提,而这天赋,除了涂念自己,在场这些能叫得出名字的人里头,方圆有,楚秋容有,苏佑之也有。 独独萧云祥一人,其修为是靠着萧家的底蕴,吃了无数的天材地宝堆出来的,那一身元婴的实力即便拿出去,也断断比不过别人一步一个脚印修炼出来的。 说白了,楚秋容这轻飘飘的一句“花时间”,相当于戳在了萧云祥这辈子也跨不过去的点上。 虚与委蛇、谋求人脉,不过为了掩盖天赋不佳的事实。 现在被当众,尤其被当着苏佑之的面揭开,以萧云祥那样自负的性子,能好过吗?怕是要怄死了。 打人打脸,不过如是。 涂念抱着看戏的心情瞧了眼萧云祥,果然,听完楚秋容的话,其脸色是一片铁青,他身边的另外几个同门也颇是有想拔剑干架的样子。 能看出对面有备而来,但有方圆这元婴后期的大能震场,涂念心中半点不慌,心中正盘算着对方再找事,该怎么从他们身上薅羊毛。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萧云祥竟没有动手,甚至拦下了一众蠢蠢欲动的同门。 之后他深呼吸了几次,以几乎平静的口吻说:“我今日并非要与谁决出高下,同为道友,也不想真的与你们刀剑相向。只要你们肯把那灵兽还与佑之师妹,一切都好商量。” 这哥们儿是转了性了? 涂念有些疑惑,但还没等回过神来,就见他垂头看向苏佑之,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怜惜,“不就是一件极品天才地宝吗,我替她应了就是,便是宗门不准,我萧家一样付得起。” 好好好。 涂念忍不住为萧云祥点赞。 这就是舔狗吗,她今天算是开眼了。 “萧师兄……” 苏佑之对萧云祥的态度显然十分满意,奖励般地唤了他一声,轻咬着齿贝揪住他的袖口,一双眸子盈满了委屈和感激。 那神情,拿当代泡沫神剧的主人公来比都得逊色几分。 不过涂念看过原著,心里清楚得很,别看苏佑之现在是在那跟萧云祥眉目传情,又是认哥哥又是卖乖的,其实在她的心里边儿,除了玉折谁也看不上。 这姓萧的呢,就是一炮灰,利用完了就只有随风飘散的份儿。 “别搁那自我感动了。” 涂念实在看不下去,出声打断了两人的眉目传情,不耐烦地看着萧云祥,“想当英雄啊?早干什么去了?就这么跟你说吧,你现在想把这鸟要回去,那是另外的价钱。” 苏佑之的心思本就不在萧云祥身上,听了这话立刻就急了,“你说什么?” 萧云祥也是后知后觉,蹙眉看向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掌事不会觉得把翻脸当翻书很有格调吧?” 涂念挑眉,“想杀人就动手,不想动手了就求和,你当我是你长辈吗?哄你玩呢?” 首先,招了她还想全身而退,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其次,多年来的打价经验告诉她,只要他们肯松口,就说明她的价还是要低了。 这绒球团子绝对有利可图。 “那你想要什么?” 萧云祥咬着牙问道。他总觉得自己像是进了套似的,但却只能顺着她的话来,没别的,就因为金乌兽在她手里。 图穷匕见,涂念把那绒球往怀里一揣,朝对方伸出了两个指头。 如果此时玉折在现场,一定会觉得这个动作似曾相识。 “两样极品天材地宝。”涂念正色道:“一样,换这只鸟,另一样,就当还萧掌事方才那一剑。” 玉折走过的路,今儿个这俩人有幸,也能走一遭。 “小师妹霸气!”楚秋容终于亲眼见到涂念敲竹杠,听后大爽,直给她竖拇指。 “低调、低调。”涂念谦虚地朝他摆手。 “你开什么玩笑!?” 眼瞧着两人在自己面前逗哏儿,萧云祥终于还是没绷住,“你当你是在说什么?极品天材地宝是那么好得的吗?” 对上他那张因为气恼而纠结在一起的脸,涂念眼珠子都不带动一下的,只垂下半截眼皮来,不甚在意地睨着他,“这我不管。自己作的孽,合该自己担着。倒是你,有工夫和我扯皮,还不如想想这两件天材地宝怎么兑现。” 抬头瞧了眼天色,她继续道:“我还有事要忙,最多给你两个时辰,若是过了时间我还拿不到东西,这只鸟就得跟我走。” “丑话说在前头,我师兄御剑恣意得很,我乘他的剑,一向顾不得旁的。到时这鸟在路上磕了碰了,我可不保修,大不了就是你东西自己拿着,这鸟,我宰了做围脖。” “呜!” 说到这,萧云祥还没回应,但她怀里的绒球像是听懂了似的,忽然响亮的叫了声。 涂念垂头去看,便见其厚实的毛发里,一双格外瞩目的大眼正眨巴着望向自己,里头露出一股浓浓的不满的意味,令她看愣了一瞬。 回过神来,她抬起头将那绒球又往怀里箍了箍,顺带将自己脑子里奇怪的思绪赶走。 真是怪了事了嗨。 这年头剑有人样就罢了,怎么这鸟也跟成了精似的。 “你就非得惦记着你那破围脖吗?” 那团绒球虽什么都没说,但从它晶亮的眼睛里,涂念分明读出了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