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比颤抖着离开了。 德威特半闭着眼,沉默着,看也没看,理也没理马尔福家族的欢迎。 还是费埃尔女士说话了,显然她也不懂什么繁琐的礼节,只能平常地说:“我们收到了邀请,所以来了,应该没有晚吧?” 她露出一个善意的,就像平常相熟的邻里看到了打招呼一样的微笑,这是平等的招呼。 马尔福夫妇这时候从台阶上缓步走了下来,他们端庄又优雅,脸上不约而同的都有着高贵的神采,又有一种审视世间万物的难以捉摸的神态,然后在费埃尔女士前边站定。马尔福先生的脊梁挺得笔直,胳膊肘不动,伸出右手垂在那儿,嘴角掠过一丝莫名的微笑,说:“卢修斯·马尔福,这是我的妻子纳西莎。” 这个距离如果要握手,费埃尔女士要么得往前走几步,要么得弯下腰——她个子没有马尔福先生高,就连马尔福夫人也比她高了一个额头。不过她没有在意,索性稍微往前走出一步,握了握马尔福先生的手,不过可能是由于紧张——费埃尔女士没有摘手套,所以在握完手她就后悔莫及,觉得自己失了礼节,不安地看向德威特,想让德威特给自己拿个主意,要道歉吗? 然而德威特还是半闭着眼,看样子很悠闲,但实际上他已经很恼火了。 马尔福先生的脸色在握过手之后开始发青发灰,他同样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但良好的素养还是让他忍住,贵族的家教得以体现,或许此刻他的怒火比德威特的还要旺,但表面上也是看不出来的。同样,他的夫人,也带着无法理解的表情,打消了与费埃尔女士握手的念头。 “请吧,”马尔福先生的表情变了又变,他转身带路,来到二楼露天的阳台,又喊起来:“多比!该死的!过来倒茶!” 家养小精灵给落座的每个人都倒了热气腾腾的茶水,然后抱着盘子消失。 “那就开门见山的说吧,”卢修斯·马尔福不愿再浪费时间了,今天晚上他还有一场约好的宴会要携夫人参加,在那场宴会里,说好了要与魔法部某个高官搭上线,为此他已经准备了足够丰厚的礼物。顺理成章的,在不菲的支出后,马尔福家族迫切地需要一笔收入来回回血,他说:“我们很有诚意,正如我的儿子所转达的那样,但我们也不是冤大头,不会把钱扔向没用的地方……” 费埃尔女士得不到德威特的回应,她只能微笑着,端坐时双手叠放在腿上,目光游离。 马尔福先生仍旧滔滔不绝,陈述利弊,刨除无意义的场面话,他给出的条件很简单——他要德威特配合发表声明,宣称参与进来的其他人都是骗子,只有在此基础上,马尔福家族才会开展合作,并在收益结果统计出来后,分给德威特八成的利润——原因也很简单,马尔福家族现在拿不出来现钱。 德威特和弗莱娅的沉默被当做了赞同的思考,马尔福先生深感自己的口才有极大的进步,在心满意足后停下,宽厚地给出思考的时间,同时也不忘记给妻子自由发挥的空间,估计时间差不多了,纳西莎·马尔福说:“两位考虑的怎么样了?” 费埃尔女士神游天外,她看出来这事儿有多离谱了,她当然知道德威特不会看不出来,所以干脆不说话,等着德威特拿主意。 “我觉得……不好。”德威特缓慢地说。 马尔福夫妇同时皱起了眉头,他们没把德威特当回事,而卢修斯·马尔福则委婉地提出了批评:“夫人,我不知道您究竟出于什么原因带上自己的孩子,但大人们谈的正事不是他能参与,我想您得加强教育了。” 纳西莎·马尔福看起来更温和一些,她假笑着、和蔼的对德威特说:“这里有些点心,不如尝尝看?” “恐怕你们误会了,”费埃尔女士心不在焉地说:“我听我的孩子的。” 卢修斯脸色难看地说:“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费埃尔女士说:“事实就是这样。” “所以……”卢修斯确认了,自己被耍了,他阴狠地说:“你们已经决定好了?” 费埃尔女士毫不犹豫:“如果我的孩子没有改口,那就是这样了。” “代价也决定承受了?”卢修斯盛气凌人地说:“我认为你们根本无法理解与马尔福家族为敌的代价——今天晚上我要去参加魔法部长福吉的宴会,明天晚上与我交好的纯血家族也要碰头商量做些生意,而你们……一个和麻瓜结婚的女巫,一个混血的小巫师——我们已经给予你们被邀请进入庄园的荣幸了,可你们却不接受我们的好意,这可真让人困惑,你们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敢于拒绝马尔福家族的善意?” “天哪,我受不了了,”德威特冲费埃尔女士抱怨起来,他换了个更随意的坐姿,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翘起了腿苦恼地说:“你们究竟哪里来的底气?你们威胁我,无视了我们的意愿,口口声声说着抬举,实际上没有一点尊重,我们看不到你们的诚意……我们有错吗?我们有仇怨吗?何以至此,你们要这样对待我们?” 这是个恒久令人困惑的问题,所有人都知道人人平等,甚至这样的道理被绝大多数人认为是世间应有的主基调,可当有些人获取了更多的东西后,总是会自以为不同,讲其他人分门别类,总要把事情闹到最后一步,才追悔莫及,却也认识不到问题的症结在哪儿,所以德威特要问,他很想问个明白,但答案他也早已知晓——因为马尔福先生的神态告诉德威特,他根本不以为意。 这个纯血的贵族啊,把看人下菜写在脑门儿上,偏见的思想早就扎根在他脑海最深处,长出海面变成了一株参天大树。 “对待怎么样身份的人就要用怎么样的礼节。邀请你们来,允许你们与我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卢修斯傲慢地打断了德威特的话:“就已经是我们能忍受的范围内最大的诚意了。” 意料之外让人失望的回答,这也是个惹人发笑的笑话。 “哈哈哈……”所以在短暂的安静后,德威特大笑了起来,他边笑边说:“哈,这可真有意思,我思来想去,认为上来就采取过激的手段不太好,你知道我在霍格沃茨犹豫了多久吗?整整一个多星期!我始终认为暴力不好,暴力是用来对外的,现在的社会非常美好,已经很棒了,而我这么偏激不行,所以带上了这女人跟我一起——准备见识见识。” 真没想到这小子没有自知之明就罢了,还沾上了疯病!卢修斯已经准备赶人了,他厌恶地说:“我本以为你只是不懂规矩,没想到还是个疯子——连带着你的母亲都不尊重,估计是都疯了。” “我见识到啦,”德威特对马尔福先生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的轻松地说:“所以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这么说完,德威特就下定了决心,他迅速地用狂猛的力量踢翻了桌子——掀桌啦——这还是个双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