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算我们提出讲和的要求,帝国军也一定会以归还伊谢尔伦要塞为条件,如此一来,坚守伊谢尔伦也只是提升杨个人的威望而已,他的智慧、兵力对同盟全体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如果我军有足够的兵力和时间,那就另当别论,但是,现在的情况可不是这样,所以我们必须让他发挥出最大的效用才行。”
“……你是说命令他弃守伊谢尔伦?”
“不,司令官阁下,不需要下具体的命令。只要下训令给杨就行了,告诉他,责任由宇宙舰队司令部全体担起,要他采取他认为最好的行动和策略。或许杨本人也不会固执地守卫伊谢尔伦要塞。”
提出了这个大胆的提案之后,邱吾权不慌不忙地从口袋中拿出刚才吃了一半的火腿三明治,以天真率直的表情旁若无人地继续享受被打断的餐点。
在海尼森受到最大冲击的人,或许就是不到半年之前还夸口“银河帝国正统政府”诞生的那些亡命之徒。他们簇拥着从帝都奥丁“逃”出来的幼帝艾尔文·约瑟夫,本欲借自由行星同盟的武力为后盾,打倒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的军事独裁政权。虽然和同盟订了协约,使他们不得不转向立宪体制,但在这种形式下,他们能得以收回旧贵族的支配权和特权,不得已而亡命至此的这些人,无时无刻不想加倍夺回他们曾经失去的东西。他们的盘算自有其根据。但是,在他们还在描绘着美好的轮廓时,画布就被扯破了。这些爱作梦的画家们,在怅然不已和狼狈不堪的情况下,毫无选择地奔向破灭之路。
“这种结局对那些把颜料溶进糖水中画出甜美、自我欺骗的图画的无能者而言,是理所当然的事。”
被“正统政府”授与中校军衔的贝伦哈特·冯·施耐德冷漠地思索着。聪明伶俐的他,对于那些亡命的贵族光凭乐观的预测而建造的空中楼阁,从来就不曾抱有一丝一毫的幻想,所以事情演变至此,他一点也不会感到失望或绝望。然而,他也无法置身事外,袖手旁观地看着好戏上演,因为他所忠诚追随的对象维利伯尔·由希姆·冯·梅尔卡兹从帝国亡命至此之后,虽享有客座提督的待遇,现在却不得不担任“正统政府”的军务尚书,负责重新编组军队。担任梅尔卡兹的副官辅佐他繁忙工作的施耐德,在四处奔忙的期间也常常想到将来。
如果帝国军从费沙回廊攻来,同盟军的胜算少之又少。就算有杨威利那无人可比的智慧,最后的结局恐怕也只能维持在平分秋色之间。在这种情形下,就会产生对施耐德和梅尔卡兹最不利的结果。
因为,如果战况维持均衡,不可能获得更多优势的同盟一定希望能休战讲和。而帝国讲和的条件一定包括了处罚“正统政府”的要员们,讲和虽然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不过,如果为了重建军队而需要时间,同盟为达目的,一定会设法讲和,而在国家利益至上的趋使下,最后一定是把“正统政府”拿来当牺牲供奉的待宰羔羊,七岁的幼帝艾尔文·约瑟夫或许也会被绑在羊背上赶赴刑场。
一想起不幸的幼帝,施耐德就感到一阵伤痛。这个自身意愿被忽视,被当成大人们阴谋及野心小道具的七岁幼儿实在值得同情。然而,现在的施耐德已没有余裕去考虑幼帝了。他必须投注全部心力保护梅尔卡兹免受眼前的政治旋风伤害,更何况,梅尔卡兹不是光顾自身安危的人,所以,施耐德必须小心谨慎,以免自己的内心想法为梅尔卡兹知悉。自此之后,施耐德的表情显得更严肃、尖锐。有一天,看着镜中人影的青年军官想起在帝国首都奥丁的时候,自己曾被贵族的千金小姐誉为“乐观英俊的男人”,而现在,他的心情就像一个破产的老人怀念昔日的欢乐与荣华般怅然。
尽管如此,施耐德仍有着自我的期许和对将来的展望,不过,其他大部分的人就遑论明天了,连今天该做什么都把握不住。就连正统政府的首相瑞姆夏德伯爵也因为出乎预料之外的事态发展而大惊失色,旁人都难以想像他那变了色的脸要经过几天才能恢复正常。被瑞姆夏德伯爵硬拉进乐观的花园贪婪地午睡着而没有主见的亡命贵族们,除了作为施耐德冷笑的观察对象之外,根本已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了。
把幼帝艾尔文·约瑟夫带离帝国首都奥丁,现任职正统政府军务次官的兰斯贝尔克伯爵亚佛瑞特对幼帝及高登巴姆王室虽有着坚定不移的忠诚,但在心情和头脑方面都嫌文气的他,也找不到守护王室的具体方案,只有暗自伤心叹息。和他一样有潜入帝都经验的休马哈上校对于失去历史存在意义的高登巴姆王朝没什么感伤。但是,他却挂念着留在费沙的旧部下们的安危,以致心情久久难以平静。他们的共通点是极大的有心无力感,如果从无力感中排除恐怖和不安的成分,他们的精神状态就仿如坠落虚无的深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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