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刚从地平线升起，五台山禅院的文殊菩萨吩咐弟子不得私自下山，看好山门等等后，就骑着青狮 向灵山飞去。昨天接到佛贴通知今天如来佛开讲大乘佛法中的《摩竭经》。他是八大菩萨之一，自然不能 缺席。再者，他也没有什么大事会耽搁不去。 对于沿途的山川、河流，他只需向下俯瞰一眼，便尽收眼底。但他并没有那么做，他坐在坐骑上泰然自 若，眼睛直视前方，他只期望去的不是过早或过迟就行。 没过多久，他便在雷音寺门首下从青狮背上下了来，阿傩、迦叶两位尊者在门口躬身迎候，文殊菩萨回 了礼，径直走了进去，他来到大雄宝殿，大殿果然空荡荡得，没几个人，他和熟人问了安后，便在席位落 了坐，约莫等了一个时辰，大殿里的人才陆续到齐。按次序落座的分别是佛祖、菩萨、圣僧、罗汉、揭谛 、比丘、优婆夷塞。坐在宝座上的如来佛看看人差不多到齐了了，发出一声“肃静”之后，便开始了宣讲 。大殿立刻鸦雀无闻，佛祖声如洪钟，直达门外，传向远处。 众人的坐骑都在山上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或卧或立，竖耳聆听佛经，唯独文殊菩萨的青狮精坐卧不安，它 不喜欢佛经，更喜欢自由自在。听到如来佛开头讲《摩竭经》需要讲一天时，它心里乐开了花，这预示着 它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去游玩。它转身来到山后的僻静处，倏忽变成人形。名叫施儒，他五官端正，神态洒 脱，他决计今天到人间游玩一天。于是纵身一跳，坐着云朵上向东飞行。 他沿途俯瞰下面，山川、河流、城池一个也没落下，风景如画，看着令人心情愉悦。他对落脚在哪里犹 豫不决，便继续前行，当来到一座城池上方时，他停住云朵，他发现这个城池与众不同，四周的树木都垂 头丧气，河流一望见底。城外的田里几乎看不到禾苗。他按落云朵，一探究竟。 在离城池二里远的地方，他落了下来。这里土地非常干燥，有的地方出现了很大的裂缝。田里的禾苗长 势萎靡、稀稀落落。田头的小沟里的杂草已经枯黄。小溪里的最深处的淤泥已经变硬，人踩在上面也不会 下陷。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没下雨了。 施儒徒步向城池走去，途中遇到了一位身着粗布衣裤、肩扛锄头的老农，老者五十岁左右，头发花白， 愁眉苦脸。施儒向前躬身施了一礼，问道：“大伯，你们这里树萎草枯，想必很久没下雨了吧？”老农放 下锄头，回了礼，叹了口气，说：“公子是远方来的，当然不知，我们这里已经一年多没下雨了，幸好还 有去年的余粮，再不下雨的话，粮尽又没收成，那就饿死。现在空中的飞鸟，地上的蛇、老鼠，能捉到的 我们都煮了吃。没办法，实在没办法。”说完，他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施儒又问：“你们有没有祈求 神灵？”老农说：“怎么没有，玉帝、王母娘娘、观音菩萨、龙王，天天跪拜，没用，全都没用。”施儒 说：“那多有打扰了，我去城里看看。”老农说：“没事，去吧，去吧。”施儒告了辞，又继续朝前走去 。 走不多时，施儒来到城门前，城墙上贴了一张皇榜，他走近观看，上面写着：“众臣民，吾当国王已有 五年，以往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家家户户虽不富裕，但日子也过得去。城内更无半个乞丐。今岁不知何 因，得罪上天，不落半滴雨水。求天不为，只得求人。今求人间能士，会祈雨者，赏黄金五千两，另赐国 师一职，共享荣华。乌鸡国国王吴荣九月十日。” 看毕，施儒思索了一会，就把皇榜揭了。守城官看到，赶忙走到他面前拱了拱手问道：“公子，想必你 会求雨？”施儒回答：“是的。”守城官说：“请随我来。”一名小兵牵来了两匹棕色的马，两人骑上， 守城官在前面带路，穿过两条街，拐过几个弯，他们便来到了王宫，守城官向黄门官陈述了情况，黄门官 进去一会，带来了一名御前护卫。御前护卫把施儒带进了王宫。 宫院很大，足足走了三分之一香时间才上了龙华殿前的白石阶，大殿金碧辉煌，雕栏画栋，红色的毛绒 毯从殿门一直铺到御座前。施儒跟着御前护卫来到国王面前。御前护卫跪拜后，就退了出去。施儒没有行 跪礼，只是向国王和美艳的王后行了躬身礼。他发现王后异常美丽，自己眼睛虽则低垂，但是不时偷看一 眼。站在国王身旁的李公公看到施儒没有下拜，大声呵斥：“你姓甚名谁，哪国人，见了国王为什么不下 跪？”施儒坦然回答：“我叫施儒，是乌斯藏国人氏。我们那里的人只跪拜天地、父母，不跪拜天子。” 国王淡然地说：“既是他国人，不跪拜也罢。你会求雨？”他用疑惑地眼神凝视施儒。施儒镇定地说：“ 之前我寻山访仙，拜在一位神仙门下，也学了些法术，求雨不在话下。”国王点了点头说：“那行，祈雨 成功后，寡人必当重赏。”施儒看了一眼王后，欲言又止。国王开口：“施公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施儒拱了拱手问道：“国王，我能不能近前说话？”国王说：“无妨。”于是施儒走到国王近旁，小声 说：“我不要金钱和高位，我只想和王后同床共枕一次。”话音刚落，国王勃然大怒，重重拍了下椅梆： “大胆。”同时，身旁的李公公也叫来了御前护卫，准备拿下他，施儒话既说出，便淡定自如，他看了一 眼王后，王后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显然已经听到。国王随即摆了摆手，李公公也摆了摆手，御前护卫退了 下去。接着国王拍了拍王后的手，对施儒语气缓慢地说：“我答应你。”王后听到，立刻掩面离去，后面 两名侍女紧紧跟随。国王问：“施公子，几时开坛？”施儒回答：“马上就可以。”于是国王命李公公着 人搭建神坛。 不一会神坛搭好，施儒换了一身道服佯装施法求雨。他先拜了玉帝和王母圣象，然后坐在蒲团上念了几 句，接着站起身剑挑黄符在烛上燃烧，嘴里念念有词，又撒了一把硫磺粉，火焰猛窜一丈高。他重又坐下 ，开始祈祷。这时，他从头发上就揪下一根头发，念声咒语，变化成他的模样，纹丝不动地坐着。他的真 身化作一缕青烟直向青天，到了半空后，他变成文殊菩萨模样，踩着云朵，向天宫飞去。 他从南天门进去，直上通明殿，和四大天师相见后，说明来由，许天师去凌霄殿通报，获允后，假文殊 菩萨走向宝殿。见了玉帝，他施了礼。玉帝问：“菩萨，有何事来访？”假文殊单手当胸说：“前些天奉 如来旨意去凡间遍访寺庙，到达乌鸡国时，看到河道干涸，草木枯萎，田地干裂，问及当地人，说一年多 没下雨了，庶民有的已经饿死，有的已经逃荒。特来问问原因。”玉帝惊讶说：“这么严重。寡人不知。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因一年前我下界访游，到达乌鸡国时，发现举国上下竟把龙王的铜像放在了我和王 母之上。我只是想小做惩戒，没想到这么严重。”施儒重复了一遍：“非常严重。”于是玉帝命文曲星官 拟了一道圣旨，下到雷部和龙王，即时下雨。要事已完，假文殊便向玉帝告了辞。没过多久，施儒的真身 从新坐到了蒲团上。 当他用剑挑第二道黄符时，微风乍起，接着团团乌云在空中聚集，渐渐遮天蔽日。又过了会，劲风刮起 ，电闪雷鸣。施儒匆忙走到屋檐下，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击打着屋顶、地面。又过了一会，变成了滂沱 大雨。国王称赞施儒是真神仙，城里的百姓更是欢欣雀跃，情愿在雨中淋雨。大雨足足下了三个时辰才停 歇，乌云退去，太阳也露出了笑脸，河沟里都涨满了水，树叶还不时滴几滴雨水。清新的气息席卷整个大 地，空气中微微带点寒意。 李公公端着一个金壶和金盅来到施儒面前，给他倒了满满一盅美酒，亲手递上，说：“恭喜，恭喜！这 是国王御赐的美酒。”施儒婉拒：“失礼了，我打小就不饮酒。”李公公说：“那你稍等。”他随即离去 ，过了一会，他又端着一杯香茶来了，递上说：“这是国王赐的香茶。”施儒拱了拱手说：“多谢王恩。 ”国王在远处望着他，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施儒没太在意，一杯香茶喝完之后，李公公又带着他在 王宫里转了一圈，当回到龙华殿时，施儒感到双眼沉重，两腿发软，接着便倒在了大殿里，尔后，他感到 两双有力的胳膊把他架走。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醒来时，已经日落西山，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断定自己肯定不是在宫里。 他问旁边的一个人：“请问，我这是在哪里？”那人笑嘻嘻地回道：“这里是净身房。”施儒一听猛地坐 起，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我……怎么……会在……这里……”那人回答：“这是李公公 的吩咐。”施儒怀着侥幸的心里又问：“我怎么感觉不到疼痛？”那人自豪地说：“用了麻沸散，当然感 觉不到疼痛了。”施儒慢慢站起身：“现在什么时间了？”那人回答：“未时一刻。”这个时间预示着灵 山的佛经快要讲完了。施儒佯装说：“我肚子疼，我要去茅房。”那人提醒：“你慢点，小心刀口开裂。 ”施儒听到，哭笑不得。他刚走出门外，就跳到半空，踩着一朵白云，向西飞行，当到达灵山时，宣讲还 没结束，又等了一会，众人才慢慢散去。这时，天已擦黑，文殊菩萨骑上去，他也没注意坐下的青狮已经 变成了骟狮。他心神宁静，只充溢着对佛祖的敬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