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斯差一步就追上小丑了，哪知道他踩了个烂泥坑。不慎摔倒不说，到手的鸭子眼睁睁地飞了。他挣扎着要出来，这才发现自己好像陷住了，越陷越深，很快要淹到嘴巴了！ “救命——！救……”他喊得很吃力，这里的风沙都割得他喉咙疼。 “见鬼了！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不怪凯斯粗心大意，实在是他不熟悉这个地方的环境。从箱子里爬出来以后，凯斯已经离开了人间，来到了另一个地方——往生的世界。 普通的人会逐渐丧失生命最后死在这里，但他不会。他也稍微有那么一点“天赋”，就是能在这里活着。这个地方看起来和一片荒野没什么两样。以前他随着神通广大的“大哥”一起来过一次。 这次是被小丑的箱子弄进来的，落脚的位置不太一样。连他出来的那个箱子，都不是马车上那个！一旦进了小丑的地盘，就被他置换了乾坤，自己被大变活人了。 抬头看远处，能瞧见巨大的天使身影；而低头看脚下，只有烂泥坑。 每次来到这个地方，就觉得时间流逝得特别慢。一不留神就熬到体力的极限，好像困了几天几夜一样。 “大哥又不在，我死定了。这个地方都没有，真要是死了都没一个人知道，唉！”凯斯感到一阵绝望，差点儿哭出来了。 他在泥坑里翻滚的时候，好像看到远处还有个黑影。黑影原本徜徉在巨石下，幽魂一样漫无目的地走动。 “嘿，这里！在这里！救命啊！快过来！” 凯斯朝那人影一个劲儿大喊，那人反应有点迟钝。好不容易听见了，慢吞吞走过来。 “哎呀，这下有救了！那个人我熟！” 凯斯一阵窃喜。他还真是熟人满天下，居然连往生的世界里都能找到熟人。他看到的也不是别人，是吸血鬼的奴仆，就是上次光临往生世界的时候打过照面的万事通。 “万事通？老哥！嘿，老哥！看这里，救命，帮帮忙！” 一听有人唤起自己的名字，眼神放出一丝光彩，神智也恢复了一些。 “你认识我……？” “当然啊，咱俩跟着一个大哥，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 万事通的脸色苍白，一点表情也没有。像个僵尸一样游走而来。他主要是被人类的味道吸引来了。这个地方极少有食物，难得遇到了怎么能不饱餐一顿呢？ 他走到泥坑边，脚步轻轻地靠近。原来走在泥坑表面只要掌握技巧就不会沉下去。他贪婪地审视着凯斯。 凯斯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不住地打冷颤。 “老哥，我们见过一面，你该不会不认识我了吧！我们还聊过天，不过那时候你挺忙，没空搭理我。嘿嘿，你不要打我什么主意啊！” 说得有点晚，好几只黑手已经伸过来，把凯斯团团围住。想要吃他的肉，自然也是要把他拉出来。那些手托着凯斯满满升起离开泥坑。凯斯这才发现，有几块衣服的残片非常眼熟。一部分残肢来自于兄弟会，是前不久在小教堂并肩战斗的兄弟！ 万事通连餐巾都系好了。 “别杀我啊，老哥……希林洛斯·加兰德！” 万事通愣了一下。 “是你的主人，对吗？他也是我的大哥！你是这个世界里他的小弟，我是上面那个世界的小弟。咱俩是同僚，一家人怎么能互相残杀呢！你把我杀了，大哥交代我的事情都没法办了！” “主人……”万事通相当困惑。 “你是……？” “凯斯啊！”凯斯一拍胸脯，“当日大哥号令着你，将整座剧场沉入往生界，无数的人活生生就变成了行尸。我与你追随着他在往生界长途跋涉，才终于找到返回人间的入口。记起来了没？” “哦，原来那个特别的人类是你。”说这个万事通还有点印象。“往返往生界却没有丢掉性命。” 凯斯紧接着说了一大串话，讲他帮助主人找了表演团，帮他处理尸体云云。 “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召唤我了。原来有别的仆人在替他干活。” “哎呀，也不完全是这样。大哥一直跟我抱怨，不知道为什么，在帝国的市区里很难把不死的仆人喊出来。” “……” “哎呀，我们都是打下手的，分工各有不同嘛！你能在这个世界里来往穿行，而我擅长的是在帝国的大街小巷奔走啊。再说咱俩的诉求也不一样，我辛辛苦苦干活无非是为了两个钱嘛——” 凯斯很擅长套近乎，而万事通精于算计，二人一番交涉下打消了彼此间的敌意。 “大哥在皇宫里谋差事呢！今天两具尸体都是委托我悄悄运出去的。” “嗯。” “但我遇到麻烦了。一大笔钱被那个小丑给偷了！就是那个家伙，看见没，在远处跑呢！我可是一路追过来的。” 凯斯怂恿着万事通。 “那笔钱是大哥赚的，是一笔重要的资金！大哥在帝国的生活还指靠着那些钱呢，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万事通点点头。分工合作为共同的主人效命，凯斯需要钱，而万事通需要的是鲜活的食物。二人一拍即合，万事通迅速出手。往生世界是他的天下了，他脚下的影子越来越长，一直爬到小丑脚下。一只僵硬的手从黑影里伸出来，一把逮住小丑。 “嘿！别说哦，你还真厉害！”凯斯得意坏了。 “这都是成为不死之人以后附带的福利嘛？” “……” 万事通沿着自己的影子走过去。其实凯斯没有注意到，这片荒芜的戈壁滩令血奴寸步难行。 凯斯大摇大摆走过去，把钱袋子夺走清点一番。老妇的珠宝全在，如数追回。 “疯子，让你死得痛快点吧！” “嘻嘻嘻，不要杀我啊……” 小丑笑个不停。 “现在求饶？晚了！敢找我大哥的麻烦，你麻烦大了！” “杀了我，你怎么回去呢？” “回去？” “流氓头子，你回不去咯！咯咯咯，往生世界里只有死人。待会老丧失饿了，就把你也吃啦！” “诶！” “本来大爷我心情好可以送你回去的，但是你把我唯一的箱子踢坏了。回不去咯！全都回不去。” 凯斯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一下子懵了。 “回不去了嘛？老哥你不是喊一声就能回去的么！” “必须要听到主人的召唤才能找到路。” “额……他一般什么时候召唤你呢……” 刚刚了说过，希林很长时间都没召唤过血奴了……糟了。 凯斯一阵发愁。 “完蛋了，这下惨了！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个地方啊！” 他虽然不会被往生世界特殊的气候困死，但他可能会渴死、饿死！这个地方活人不能久留。 “你很着急吗？” 现在得意的人是小丑。他也是活人啊，却一点都不着急。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可得逮住他，千万别放了。 “嘿嘿，跟我回通天塔吧！” “通天塔？” “没有快捷通道，我也只能绕路走回去咯！通天塔里住着我的主人，他神通广大，用法阵一转眼就能把我们送回人间。你也拜一拜他，求他送你回去呗。” 凯斯想想也有一定道理。多结识个大哥而已，这种事他很擅长。 “但是你的主人……不会是个疯疯癫癫的小丑头子吧？” “呸呸呸！我的主人是往生世界的主人！他是个皇帝，帝国的皇帝！他是整个世界的主人！” “牛皮都吹到天上去了，哈哈哈！” 凯斯一阵大笑。 “真当我没见过帝国的皇帝吗？我还请他吃过饭呢！乡巴佬！” “那，你还想活命吗？” 小丑把脸一沉。 “别跟我耍花招，乖乖带路！” 许多手臂举着小丑，凯斯勒令他不许废话。 “哎呀，万事通老哥，这个疯疯癫癫的小丑你先别吃了，我还得指望他带我回去呢。回头我找点好吃的食物给你送下来吧！” 万事通欣然同意。 而且在往生世界游荡了这么久，如果有人宣称自己是世界之主，他当然不服气。在他眼里，全世界的主人都只有一个，就是他的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