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心在此久坐,既然知道什么情况,早点禀报父皇便是。”查尼从地宫出来,便急着回去。 “殿下!仓促之间我们都还没来得及迎接,请您留步,用过茶点再走也不迟啊!” 哀穆勒极力挽留。 “今天有重要的会议举行,教堂的几位元老马上就要闭关,推举新一任的教宗。届时还请您在场见证。” “你们选谁做教宗,关我什么事?怎么,你们死了个老头,还要本王子陪着这里默哀不成?”查尼听了一脸的不爽。 哀穆勒没想到王子讲话也这么口无遮拦。 “哎呀,不是。殿下,选举教宗也是帝国大事,重要程度不亚于君主继位。” 帝国大教堂是帝国的权力三极之一,但他们宣称掌握了人间与天堂之间的联系,所有的人都信奉,实际上他们的权力最高。 帝国境内和周边地区,所有的大小教堂都归属于大教堂,实际上,大教堂的势力范围略略地大于帝国领土。传教士往往才是帝国开疆扩土的先锋。 大教堂的最高精神领袖,所谓代天牧民的牧者,就是通常所说的教宗。教宗只有一人,要通过严格的选拔制度从最优秀的司铎主教中选择。而三十名的司铎主教构成;辅佐教宗的顾问团体,就是通常所说的长老院。 前不久,哀穆勒已经凭借漂亮的履历和坚实的靠山进入长老院。同时,为了避免弗拉维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对此他颇为得意,可怜的师弟已经被他送去贫苦的圣天使大教堂了。 再往下面有百余位主教和正在修学的预备主教,以及数百名修道士。帝国的人才济济,不免僧多粥少。哪怕城区一处陋巷里的教堂,都住着一位主教。 “按理来说,皇室也应当出席仪式。” “那么你们什么时候能选出来呢?” “通常清晨的时候开始密会,三天后的傍晚会议结束,人选正式公布。” “三天?”查尼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等你们选出来我再庆祝不就好了。还让我等在这里三天吗?” “也不是,殿下,我只是担心您来往奔波对身体不好,至少请在教堂休息一晚吧。” 说是一晚有点多。 “就你们这个地方?我宁可睡在自己的马车里也不会在你们这休息。” 查尼实在不明白为何哀穆勒再三挽留。哀穆勒有他的小打算。 维德洛大主教两位得意门生,一个是他,另一个是那个离经叛道的弗拉维。虽说他有充分的把握能成为下一任教宗,但是万一呢…… 万一弗拉维冒出来,手里拿了份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师签署的遗嘱可咋办? 在这件事上,哀穆勒完全信不过自己的老师。他总有一种预感,老师心里最喜爱的学生是弗拉维,而且他们很可能在暗搓搓地搞什么。 绝对不能让弗拉维在秘密会议开始前得知老师过世的消息! 而最防不胜防的人,其实是太子殿下身边那个小侍卫——希林洛斯。 哀穆勒清楚地记得,这个小家伙是弗拉维从偏僻的乡下带回来的。那种灰白色的头发像只动物一样。任谁看了一眼都会记住一辈子。 哀穆勒甚至怀疑自己的师弟跟小家伙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后面发生的事情更加印证了他的揣测: 不知何时小家伙摇身一变成了王子的近卫,弗拉维也借着光同皇室越走越近,身份在去年越发尊贵,眼看着又要跟自己平起平坐…… 一串一串的心思累加起来,哀穆勒决定,在各位主教们进入秘密会议厅之前的三个小时里,绝不能走漏风声。尤其不能让太子殿下身边的那个小侍卫离开大教堂。 他这段常常的内心独白全都被掌握读心术的希林听到了。用茶点的时候,希林悄悄告诉了王子。 “哦?”查尼觉很有趣,“谁是弗拉维?” “帮助陛下赈灾的那位和蔼可亲的主教啊!就是他带我来的帝国。” “嗯……既然如此,我留下来看看热闹吧!希林,你自己去跟他报信吧。” “遵命!” 查尼虚情假意地笑了笑,对哀穆勒的态度又好了很多,“那么重要的事情,父皇因为身体不适无法出席,我留下来做见证人吧。” “是啊、是啊。” “但我的父皇因为噩梦而惊醒,现在应该还惊恐万状。我必须要派人告知他这个消息,让他老人家放心。” “您说的没错。我这边两位修士会陪同您的使节一同前往,向陛下报告。” “嗯,希林,你去吧。” 查尼命令希林来传话。 哀穆勒非常高兴,领着王子往教堂深处走。 帝国大教堂的建筑群落中,除了对外开放的崇高大礼堂和两侧私密的小礼堂之外,还有办公区域和礼宾区域。这些都是只对内开放的。 礼宾区的顶楼,是平日里从不开启的御用套房。专为帝国皇室准备的,只有帝王御临的时候才使用。 拥有皇帝陛下的行宫,对于教堂来说也是一种荣耀。 查尼来到御用套房休息。站在套房会客厅的窗前,可以俯瞰整个花园,连清修的隐士都成了眼里的风景。 花园正中央有一座小塔楼,四周不与任何建筑相连。除了一扇小门,就只有个烟囱,连窗户都没有。 一条通道从办公区域通往那里,那就是稍后各位长老秘密会议的地点。 那个地方也是常年紧锁,只在选举教宗的重大时刻才开门。保证长老们在密会时任何人都无法打搅。 当然,因为都是秘密,谁也不知道他们具体怎么推举出新任教宗的。反正外面的人等上三天,塔楼的烟囱冒烟了,就说明结果已经确定。 查尼打了个哈欠。坐在软椅上盯着远处。心里想着等会观摩主教撕逼,却由于太过困倦,没过多久睡着了。 希林帮他盖了一条毯子。看看楼下,一队衣着非常庄重的司铎主教陆续走进塔楼。哀穆勒跟在队尾,临进门还凝重地望了望御用套房的方向。 随后,希林奉命去传话,两名修士乘坐马车陪同。 希林策马走上皇家步道,他的白马奔着皇城一溜烟地跑,将修士远远甩在身后。 不出一个钟头,希林便赶回皇宫。他出入宫门早就轻车熟路,这些都不在话下。只是单独与老皇帝讲话……还从未有过。 查尼说过,将情况直接告知父皇就好。避免节外生枝,直接面见陛下即可。 希林走去皇帝陛下的寝宫,一路上畅通无阻,没有遇到任何侍卫。正巧,不知为何寝宫的大门洞开,连一名守门的都没有。 “怎么,换班了,交班的人也没有?” 皇帝陛下就躺在床上,希林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陛下……皇帝陛下……” 希林试探地轻声呼唤。 老皇帝的脸色很差,病床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病人体味,只有病入膏肓的人才散发那种味道。他微微睁开眼睛,昏黄的眼珠子看看天花板。 “我是王子殿下的侍卫,奉他的命令回来禀告情况。” 希林停顿一下,老皇帝听完没什么反应。 “帝国大教堂的确发生了重大事件,但不是建筑物倾倒,而是年迈的教宗过世。网子殿下会逗留在大教堂一段时间,等待他们推举新的教宗。” 老皇帝也许听清了,点点头,继续闭上眼睛。这时宫廷管家出现在寝宫门口,很焦急却又非常轻声地示意希林离开。 希林立即离开老皇帝的床榻。 “你怎么在这里?皇帝陛下正在休息,任何人都不应该打搅!” “抱歉……我只是奉王子的命令回来看望他。” 希林没说更多的情况。宫廷管家也换了比较缓和的口气说道:“陛下刚刚吃过安神的药剂,现在已经熟睡。他这些天状态很不好,你别来添乱,速速离去吧。” 希林点头答应,随即离开皇宫。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