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还算早,赶到圣天使城区的时候没有超过中午。这里的空地上一直有流民驻扎,白马飞驰而过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 古温克兴高采烈地跑出来迎接久违的小主人。 “快喊拉森纳,我有重要的事情!” 拉森纳对于帝国大教堂的情况一无所知,抱怨希林打扰自己工作了。 “就不能晚一点再禀告弗拉维大人么……他老人家最近身体不太舒服,还在卧床休息。” 拗不过希林,拉森纳只好硬着头皮带他去塔尖上面。 “大人——大人——”拉森纳用力拍着门板,“您的神迹又来显圣了,他说带了不得了的噩耗。” 弗拉维急忙起身开门,“怎么了?” “您的老师,维德洛大人,已经过世了。” “什么?!” 弗拉维受了不小的震惊,他恍惚地看看四周,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千真万确,我清晨随王子前往教堂的时候他刚走,遗体已经在进行防腐处理,陈放在教堂的地下室了。” “竟然会这样……” 弗拉维深深吸一口气,一时间觉得头晕目眩。他终归是个凡人,对于造物者的安排无从预料,也深感自己的无能为力。 “请喊上安塞尔他们,我即刻前往大教堂。给我一点时间,我收拾好就下来……” 说完弗拉维关上门,独自一人躲在房间里。他收拾了很久很久,终于打起精神出门。下楼的时候他多次向拉森纳询问时间和日期,好把自己从恍惚中解救出来。 “我明白年纪大的人终归会离开。但我依旧感到悲痛。老师的教诲我终身受用,每每想到他的话语,就觉得生命中有一盏明灯。如今他走了,我只觉得那盏灯永远熄灭了。” “大人,您也是我生命里的一盏灯。”希林小声地说。 弗拉维摇摇头,“我的造诣,总不及老师那么纯粹。我终归还是个性情中人。” 他大概也是年纪大了,总是忘这忘那,直到踏上马车才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安塞尔和一只眼充当车夫,拉森纳陪同弗拉维大人坐在车上。 这辆破旧的马车,以及跛脚的老马竟然也都拜师兄哀穆勒所赠。虽说他这人挺坏的,但也不是坏到底的人,毕竟世事难料嘛。 希林先行返回皇宫,他答应过王子要低调行事。 “我需要立即回到王子身边,大人您务必保重,我们稍后再见面。” “行,你去吧。”弗拉维挥手告别。 一路上贫民区的街市拥挤不堪,到处都是卖菜的农民,破马车走得极慢。 希林的白马踏上皇家步道,不多时赶回帝国大教堂,时间还没有超过晚上五点。查尼王子百无聊赖地翻着教堂的藏书,抱怨希林离开得太久。 后来希林陪着王子用晚餐。他心里一直惦念着弗拉维大人。 “他们应该已经在大教堂里休息了吧?也不知那个师兄的属下有没有为难他。” 直到入夜以后,希林也没听到什么动静。或许教堂这么大,有一两个人来访都不是稀奇事,那些小修士并不会放在心上。 餐后陪着查尼散步的时候,王子还问他什么时候可以看到撕逼大战。 “奇怪,我看着他们上路的,哪怕走得再慢,也应该到了。” 二人走到一处回廊,从楼上的窗户往外面看,广场尽收眼底。希林注意到广场的角落处有个影子,似乎是弗拉维的破旧马车。 “他们的车怎么停在外面?” 希林不放心,跑出去查看,果然是他们!安塞尔正躺在马车上睡大觉,大咧咧的样子真不像话。 再看车厢,拉森纳和弗拉维大人都在,这怎么回事!希林有种不好的感觉。 “大人!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不进来吗?” 安塞尔被吵醒了不太高兴。 “进去?连门都没有怎么进去!” 拉森纳揉揉眼睛坐起身。 “怎么可能?” “我们敲了一下午的门了,根本就没有人开。所有的门全都关上了,今天大教堂临时关闭!没办法只好在这里休息等待。” 他们一说希林才注意到,难怪回来以后大教堂变得清净了,他们竟然谢绝了一切来访! “哀穆勒一定是给他们脸色看了……”希林嘀咕着。 教堂前的广场也有好些路人被拦在门外。门上挂了一块牌子:今日关闭。 “跟我走吧。我是王子的侍卫,我从一扇非常小的侧门下来的。” 希林拉上他们一起走那扇侧门。出来的时候明明没人把守,可是再要回去,就有修士来堵门了。他们只允许希林进来,拦着弗拉维大人和其他人。 “今天有重要的事情,教堂临时关闭,任何闲杂人都不许进去。” 希林口气强硬,修士们一再推脱不行,希林便要拔剑。 “王子的侍卫你们也敢拦着?” 动静闹得太大,一位主教才不得不出面调停。 “这位皇宫的侍卫,你带这几乞丐一样的家伙进来做什么?” “这是圣天使大教堂的主教!是维德洛大人的学生,你们怎么可以不让他进来!” 哀穆勒对同门师弟一点也不讲情面。他早就想出了应对的法子,叮嘱属下绝不让弗拉维进入大教堂,这样他哪怕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影响自己上任。 “鉴于最近发生的情况,我们教堂已经进入封闭的状态,闲杂人等不得出入。这位主教虽然师出我们大教堂,但他并非我们的长老,与我们教会没有直接的关系,也属虚闲杂人等。” “可弗拉维大人也是维德洛大主教的学生啊!他听闻老师过世,悲恸异常,才急着赶来的。” 一说这个,大主教急忙左右看看,幸好外面的广场宽阔,附近没什么人。 “小子,这可是教堂的重大机密,事关教堂的切身利益,你不可以到处乱说。” “你……!” 安塞尔眼珠子一转,主意上来了。 “怎么,我们来奔丧你还不让进了?你如果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在广场上哭丧,很快全帝国的人都知道你们这发生什么事了。” 哀穆勒同时要求禁止弗拉维进来,以及禁止传播教宗过世的消息。这位主教很为难,他犹豫了一会,选择了折衷的办法。 “好吧,你们进来。但是,大教堂上下都忙着推举新任教宗的事宜,没空招待你们这些闲人。这位弗拉维‘大人’,你们就先在小花园里呆着吧。” 主教的口气阴阳怪气的,身边的小修士都在偷笑。原来他们把弗拉维扔在冷板凳上就溜走了。 弗拉维随遇而安没有怨言。 “既然让我等,我就等吧。当初是我选择离开帝国大教堂,如今才没有一席容身之地,我不该为此抱怨。” 随行的人也只好跟着受苦。拉森纳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唉声叹气。 希林很过意不去,保证说:“别急,我去向王子汇报,让他出面安排你们的食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