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刀势霸道,一往无前。慕白心中有了挂碍,已然做不到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无奇遇,再难大进。 他也曾不信邪的一次次劈杀,可在不断看到昔日竹节光滑的断口变得毛糙,他接受了师尊的训诫。于是,像十余年前一样,慕白跪在桃花林前垂首而呼:“请师尊赐剑。”师父却只是扔出了一柄鞘:“把你的刀熔了,他理应有此一难。”于是,世间少了一把“北冥夜玄,多了一柄“莲月”。 慕白还记得小时候上书塾,塾师讲过一个有趣的轶事。古时候,文人大多委婉而深情,我爱你,从不说出口,假借他人之口说出的总是我想你。所以,那时的衣衿青青,一捧莲子含着的满满都是两个字——怜子。怜是喜欢啊,那些年深深浅浅,浓浓淡淡的缱绻,就都在里面了。 小师妹心心念念的终于成了真。慕白学会了用鞘,也终于明白了师父口中守护的力量是什么。习剑者,先学护己,在学伤人。当这个世界有人留恋你,你便不可如刀般无畏。鞘的意义就在于保护好自己,不让爱你的人为你心伤。慕白又品闻了一遍剑诀,又切了一丛竹,又晓了一些事。 他看过了季扎君子剑,也看到了盖聂的喋血剑,霸王有末路,美人常命薄。到头来,剑还是杀人器。十年的月光洗出一颗剑心,父母之仇不可不报,以德报怨岂是君子所为。只是那仇恨已洗的干净,不复戾气,只是使命,不伤无辜,只取恶吏。慕白知道,有人在家里等他,得好好活着。 告了一夜假,他飞了片瓦,寻了仇家。走出庭院已寂寥无声。滴血未沾,剑身依然清明。 慕白依然盼望着政事清明,盼望着百姓和乐,只是那慕求的是婉月之白。无需媒妁,不下六书,两个孤儿给师父奉了茶,一夜花烛,鸳鸯长戏。一握剑,一线琴,,一点红,一双人。 月老的红绳牵了经年,她还是会回到他的身边。危楼百尺,还是青瓦长廊,她总会扑向他,如川归海,如燕投怀。便是三生三世已惘然,山河岁月空惆怅。而他,终归还是要等着她的。 婉儿,早一点休息吧,梦安。 仍是郎骑竹马来,当年的青梅,依然摆在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