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这一跪超乎所有人的预料,大家都没想到先前还死硬到底的铁匠,在下一刻这么干脆的就跪了。 有些人甚至产生了一种他应该抗争到底的错觉,虽然这些人在上一刻还在劝说铁匠放下尊严与节操,向苟捕头低头。然后就真的跪下磕头,从此做了苟捕头的狗? 这时候铁匠的妻子从远处跑来,就看见自己的丈夫对着苟捕头下跪,她发一声喊就朝这边冲过来。 此女相貌娇媚,身段婀娜,观之年岁有二十五六,正是女子最诱人的年纪,这个年岁的女人年轻但彻底脱去了稚气,成熟但不显老态。 就见者妇人来到铁匠面前,揪住他的耳朵就把铁匠提了起来。 “你这死男人,涨本事了,都学会给人下跪了?你儿子还在后面看着呢!能不能有点出息?” 妇人的话引的四周一阵哄笑,原本肃穆错愕的氛围,被妇人这么一搅和,立马变得嘲弄与欢乐。 铁匠起先还面红耳赤,不敢言语,也不敢和任何人对视。 但他见众人越笑越开心,心中的怒意就越发的旺盛。 直到他听见苟捕头语气轻佻的说:“你家娘子长得真好看,脾气也对也胃口,就是铁匠你镇不住她。要不你把她让给我,过往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低头任嘲的铁匠抬起头,脸上有和赵宁在仙游时一样灿烂的笑,但和赵宁不一样的是,他还流着泪。 他能现在还能落泪,或许是他还不够绝望。他还相信他的眼泪还能改变他已经没有希望的人生。直到生活把他的眼泪与希望一起风干成屎,并继续给他提供绝望时,他才会明白,眼泪是没用的,这个时候只要笑就够了。 铁匠笑着,哭着,问着苟捕头。 “你为什么喜欢我老婆?” 苟捕头回答的理所当然。 “你老婆很美,你这个废物不配拥有这样美的女人。” “哈哈” 铁匠笑着点头。 “你说的对,我这个废物不配拥有这么美的女人。但是你这条狗就配吗?” 苟捕头的脸变得其寒无比,他举起刀指着铁匠气急败坏的说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我是狗?” 铁匠丝毫不惧,语带嘲讽的说道:“怎么!生气了?难道你不是狗捕头吗?我是废物,我是不配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做老婆,但你这条狗就配吗?我听说知府大人也很喜欢漂亮的女人,你看,我老婆这么美,被知府大人喜欢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是知府大人的狗,那你凭什么和知府大人抢女人?到时候还不是把我老婆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然后送到知府大人屋里?” 苟捕头已经面色铁青的提刀,几步跨到铁匠面前,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恨声道:“你再说一遍?” 铁匠歪着头,声音颤抖着说道:“你这条狗也就仗着知府大人的势,才敢来咬我们,哪一天知府大人想做好官了,就会把你这条狗吊起来扒皮,抽筋,放干血。你这条仗人势的狗,也就在我们面前横,十年前你就有本事一个人屠了这里,可是你为什么没有?因为知府大人不允许,所以你不敢。如果你不是一条听话的狗,那你现在就把我砍了,证明给我看,你是一个人,即使是个恶人,也比做一条狗强。” 眼见苟捕头举起刀,下一瞬铁匠的人头就要落地。已经被自己丈夫大胆言行吓的脑子一片空白的妇人,突然挡在了铁匠与苟捕头之间,语带哀求的说道:“捕头老爷,我男人不是这意思,他就是…就是…就是中邪了,对!他中邪了才会胡说八道,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求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了。” “古凤姬,你给我闭嘴,老子没有中邪,老子现在很清醒。” 金铁匠粗暴的把名为古凤姬的妇人拉到身后。 这时一个和铁匠一样壮实,但眉眼和古风姬一样娇媚的八九岁男孩,低着头畏畏缩缩的跑到铁匠脚边,男孩手中扯着妇人的衣角,抱着铁匠的腿,把头埋在铁匠的腿上,也不说话。但没一会,铁匠的衣服下摆就湿了一片。 金铁匠拉开男孩的手,把他塞到妇人手里,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接着擦干男孩脸上的泪水,并郑重其事的对男孩说道:“金铜锤,我告诉你,哭是没用的,这个世道不需要流泪的男人,这个世道只认刀剑,要是你以后有机会去修行,就不要打铁了,没出息的。” 金铜锤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语带哽咽的说道:“可是爹你不是一直想让我长大了做一个比你还要好的铁匠吗?” 铁匠叹口气,有些落寞的说道:“以前我以为,你是金铁钢和古风姬的儿子,你叫金铜锤,做个好铁匠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而且我和你娘都是铁匠养大的,我们也都是铁匠,你是我们的儿子,当然也应该是个铁匠,而且要做最好的铁匠。但铁匠是打不过修行者啊!。” 铁匠说完这句话就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久久不能言语。 名为古风姬的妇人双手拉着儿子金铜锤,留着泪在哪里默默地低声啜泣。 这时一个好听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 “你们哭完了没有?哭完了能不能往旁边让一让?” 铁匠一家回过神来,往声音的来处望去。 就见姜筠单手握着杆红色长枪,枪杆压着苟捕头的鬼头刀,使得刀背缓缓的向着苟捕头的肩膀落去。 看苟捕头满脸是汗的样子,想必他已经抵挡了有一段时间了。 铁匠一家这才记起还有苟捕头这个威胁在,见姜筠很随意的就压制住了苟捕头,铁匠顾不得言语,拉着儿子和妻子连忙退到人群中去。 姜筠见铁匠一家已经离开,猛然收起有着红色鸟喙抢尖,和尾羽布满枪身的红色长枪。就见红光一闪,长枪就消失不见,而姜筠的手腕上又多了一个凤凰吊坠。 苟捕头先前已然支撑不住,正想着鼓起最后一丝气劲,抵住下压的长枪,拼着受伤,为自己争取一丝反击的机会时,姜筠的长枪突然就消失不见。 而苟捕头这孤注一掷的气劲也全都用到了空处,就见他向着空中猛挥鬼头刀,而后毫无意外的击向地面,就见苟捕头的握刀的双手由于反震之力,关节全部脱臼。 他的脸色迅速的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躺在地上不断的翻滚哀嚎。 姜筠走过去,抓起苟捕头的头发,把他提起来用力一甩,下一刻苟捕头的关节全部复位。 被重新丢回地上的苟捕头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姜筠就骂道:“小娘皮,你敢伤我,你等着,等我堂叔过来我一定让他玩死。。。” 姜筠皱眉,一脚踢在苟捕头的肚子上,把他踢翻在地,让苟捕头又捂着肚子不断哀嚎。 随行的官差们都假装没看见这里发生的事情,因为他们加起来都打不过苟捕头,何况是能一手一脚就两次把苟捕头弄得在地上哀嚎的小姑娘呢。 而苟捕头两次倒地都没向那些官差寻求帮助,也可以看出来,他也对这些官差没有报多大希望,能有一个机灵点的悄悄溜走去把消息传给他唐叔,他就谢天谢地了。 姜筠看着倒地哀嚎的苟捕头,看着畏惧的官差,看着惊惧的百姓,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于是她转头,对着店门说道:“赵宁!看够了吧?看够了那就出来做事。” 正在门后嗑瓜子的赵宁把手上的瓜子一扔,施施然的走出店铺,走到苟捕头面前,看着浑身颤抖的苟捕头,赵宁用他特有的带着贱气的声音说道:“你们能不能有一点创意?别动不动的就玩死,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公主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