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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间山(七)(1 / 1)

余良仙一直觉得她自己本质上就是块儿烂泥,烂泥就应该永远都扶不上墙。如果有人硬是要她顶天立地,那这个人多少带点有眼无珠。就好比如现在死皮赖脸非要跟着她身后的陈岚钦。 “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跟着我?” “我可以帮你嘛。” “我不需要。” “实际的需要和说出口的不需要是两码事啦。” “我说了我不需要。” “好好好。”陈岚钦手上拈了一个诀将洞穴一下子照得明亮,“你不想承担接受帮助之后的妥协,我既不着急着让你一下子答应,也不在意是否被你利用,我们可以试着相安无事。” “我不喜占人便宜。” “好好好,你呢不占人便宜。但是我呢,助人为乐,怎么着,打一架?” “无聊。” 陈岚钦调笑着向前和她并肩而行,指尖的亮光瞬间直直地打在她的脸上,他从小鬼那查探到些消息,说给她听,“这两天呢,我也查到了一些内情。九州之极的东川,过去有一特别之山,名曰坞山,坞山上的每棵坞树都寄居着一个人间死去的冤魂。这些冤魂不惧阳光,能吃能睡,但百年之后,冤魂会化作那棵坞树的养料,让新的冤魂寄居,你既是从东川来,又有招鬼的习惯,我用前后脚跟想想,也能猜到这其中定有着必然的联系。” “继续。” “而我出身西海,西海又名往生海,位于南山北境极地之西,有一山,名寿终山。其山绵绵四千里,山腰有一福禄亭,亭后有一仙人洞,洞中有道三千条,条条黄泉通大道。大道一座鬼门关,关内一座奈何桥,桥下一条忘川河,河边六座曹官府,府外十座阎王殿,殿后官府十二司,司掌地狱十八层,每层纵横八千里,贪嗔痴恨爱恶欲。这世间所有的三魂七魄,最终的归宿都是来我黄泉路,或早或晚,你一定会用的上西海帮忙,就算不帮忙,只要我不掺和,你也会少很多事,你确定不加深加深感情?等我们俩多接触,你就会明白西海的好。” 余良仙在穴壁上用手指一路按压着,阴暗潮湿的水从青苔里被挤出来,“西海如此之大,为什么不在西海里挑一个,为何一定是我?” “我寻了几千年,你虽然论能耐论智慧干不过西海里的那些人,但你胜在天资。你若早点答应,我就早点培养你,然后和我的心上人双宿双飞。” “真不要脸,那如果你错了呢?”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妄语。” 山风呼啸,黑夜萧瑟,一座山盛装着人间太多心事。司徒娓跟着裴度卿走到梅园,梅园中有一条人工堆砌的石子路,长庚灯亮在石子路上,其上少有尘土覆盖,像是有人常会来此清扫。裴度卿听着司徒娓汇报此行的目的,向她解答着她心中的疑惑。 “项清河的母亲确实是当年被神宫一路追杀逃亡的空观观观主。”裴度卿道。 “神官如何知晓?” 裴度卿回道,“当年我游历四方,得知她被追杀后更名改姓的消息正是由她的夫君项氏传出,他夫妻二人的感情其实也一直不睦。项氏想通过凌氏习得绝学或长生之术,凌氏与他结合也本就是为体验人世无常,因此并不肯配合,后来甚至对项氏十分厌弃,项氏便用手段胁迫,凌氏不惧,我得知消息也曾上门查探,但她当时不知是与谁战上一场,云间便成了她的埋骨之地。” “若是如此,那神宫中为何无人知晓清河和凌氏的关系?” 裴度卿回道,“君上默认大家无需知晓此事罢了。若是闹到明面上,势必要子代母过才可平愤。当年知道凌氏有遗孤,是我领旨追查,见他在诡道生活艰难,君上慈悲,也算是他在替母赎罪了。后他为怀窈多次劫狱,君上再次感怀他到底是心无恶念,也才没有断绝他的生路。” “所以,是君上保下了清河......”司徒娓疑惑道,“可那天,我去找她,她为何没有说清,还答应了?难不成君上也乐见此时重提旧事?” 裴度卿失笑,反问道,“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带走项清河?” “查清旧事啊。”司徒娓回道。 裴度卿见她防人又防不明白的样子,敲她一记脑瓜,“旧事什么时候都可以查,也不一定非要出来也带着他,君上看出来了你想换他自由,你这点微末的心思连我都瞒不过,更何况如何瞒过君上?项清河已在空境被囚多年,如果此番他能自己查清并主动交代其中关系,也算是能平息神宫众人的言语微词,这件事也就能顺理成章地过去,没什么好再遮掩的,所以君上是在顺水推舟,成全你。” 司徒娓百思不得其解,“可我还是想不明白,君上为何这么做?” 路旁有一根很长的梅树的小枝干长到了路中间,就要弹到司徒娓的额头上,见她没有注意到,他暗中施法将其拨开,“在你心里,云中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司徒娓想了一下回道,“大家都说她心思高深莫测。” “你觉得呢?”裴度卿反问道。 “做事爽快?”司徒娓回想和云中君最近的一次接触,“我都有些怀疑自己了。” “因为你是少年人。”裴度卿上前两步接过司徒娓手中举着的长庚灯,“我来吧,你跟在我后面,小心路旁的树枝,君上对待无伤大雅的少年人,总是慈悲些。若非如此,项清河如何能在此事上全身而退?” 司徒娓搓搓手跟在他后面,问道,“可为何会这样?” “可能也是一种补偿吧,多的你也不要再问了。”裴度卿说道。 “行吧。”司徒娓应道,“可那凌氏为何会看上项氏?” 裴度卿回道,“是选择,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凌氏一直在追寻自己的道,中间入了迷途,走不出来,便想入这凡尘,走出自己的道,她认为这世间本就黑暗,所以就算恰巧撞上来的项氏心地不够清白,也毫不在意,他们之间,不过是时机凑出来的孽缘。” 司徒娓惊讶问,“她不是弃道了吗?” “在她眼里,她只是走错了路,但她从来没有放弃,寻找一条自己的道。” 司徒娓不解,“那她找到了吗?她追寻的道到底是什么?” “这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了。” 司徒娓问,“项清河知道他爹娘这些事吗?” “这么多年,不知道的也该想明白了吧。” “真可怜,难怪他爹对他不好。”司徒娓感慨道。 说着说着,二人走到了梅园深处,梅园深处隐隐约约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前面,司徒娓好奇地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裴度卿将灯笼再往前提了一些,光亮照在前面的一个小土堆上,然后又像旁边的陵墓扫去,对司徒娓解释道,“这是凌氏的墓碑,我们到了项清河母亲的坟前了。” 司徒娓惊讶地在墓碑上摸索,“竟是真的。竟真的有两块。” 灯光打在墓碑的字上,司徒娓跟着念出来,“白发鹤生,驾鹤西去。” 又到了另一块更新的墓碑前,“青衣鹤生,驾鹤西去。” “竟没想到给自己立碑时以为会白发寿终,却没想到走时会是青衣,真是让人唏嘘。”司徒娓叹道。 “她给自己立碑的时候可没你想的这么多,不过是用来唬人的。你当当年这山下的人把她传的神乎其神的,就是因为她的这些烟雾迷障。” “要是项清河醒了,肯定也很想在亡母坟前祭拜,我还是替他祭拜下吧。” “有人靠近。”话落裴度卿立即熄灭长庚灯拉着司徒娓躲去了暗处。 “是刚刚那人?”司徒娓悄声问。 裴度卿小声回道,“不是。” 司徒娓不解,“神官大人,为什么要躲?我们又没做坏事?” “夜黑风高来这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可我们......” “嘘。” 山间的余良仙和陈岚钦一路爬着石阶到了梅园的时候,山顶的风刮得正厉害,陈岚钦颓丧着脸倚着树扶着腰,神情十分痛苦,哀怨道,“非得走上来,我胳膊腿老腰全都快断了,咱就不能施个法身随意动吗?” “这里葬着的人,算是我的一位长辈。不用法术也算是对她的尊重,我到山顶,也是来拜拜她。” “我以为山顶有你想要的东西。” 余良仙回道,“东西我已经拿到了。” 陈岚钦纳闷道,“你什么时候拿的?”又突然道,“有人在盯着我们。” 这人竟能发现裴度卿,司徒娓看向他,却发现他已经走了出去。她也只好跟了出去。 裴度卿提着灯笼走出来,光亮将四个人都隐约盖住,陈岚钦见是他,很是意外,“没想到竟是度卿兄,阿弥陀佛,度卿兄别来无恙啊。” “别装了。你这和尚做了几千年,还不腻吗?”裴度卿少见的皱眉,“你哥都快把人间翻过来找你了。” “那......你不会把我交出去吧。” “你说呢?” “告辞!” 说着转眼和身边的女子消失不见。 司徒娓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问道,“他这是?” “神宫上代的二公子,这一代地府的冥王,自从上一任君上西去后,他再不肯踏入神宫一步,这些年也一直在躲着他兄长。” “那他的兄长不就是茱萸神官?” “正是。” “那他为什么不愿再回神宫?他和神宫有仇?” “算不上仇,有一些纠缠,你不是要祭拜吗?” “噢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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