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蒙古夷狄又有作犯梁川之意,前日拼死观察的探子回报,西夏与蒙古多处接壤之地皆窥探到乌雅真有囤兵的迹象,四处夷兵加起来数量多达八千。 蒙古人善骑射,又身强体壮,而西夏如今兵力匮乏,兵器亏损严重,若蒙古真要在这段时间大肆进攻西夏,臣等抵御不过五日,城必破,臣恳请皇上早日抉择,出兵西夏,助臣等抵御蒙古夷狄。” 新岁伊始,皇帝急召文武百官入宫,西夏连续传回两封急报,恳求皇帝出兵助西夏抗蛮。 如今皇帝召众人入宫,便是要挑出前往援助西夏的人。 张公公将急报念完,底下的百官顿时便窃窃私语起来,众人脸上皆是掩不住的厌憎。 他们没忘记秋狝的时候乌雅真是如何目中无人的。 “众爱卿可有愿动身前往西夏的?” 皇帝的脸色也不好看,蒙古夷狄这两年屡屡骚扰,如今更是不掩狼子野心,囤兵压境,他们的实力在秋狝之时有目共睹,倘若不能一次将他们打怕了,这样的情况还会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 “皇上,小江大人秋狝时便与那乌雅真交过手,如今若说谁能胜任,非小江大人不可啊!” 太常寺少卿尚赋觐言道,他此话一出,便得了朝堂上一部分人的赞同。 江沨一眼扫去,发现这一部分赞同的人都是之前秋狝时说江亦白不敌乌雅真的那群人,那尚赋近段时日更是频繁出入承王府,俨然一副承王党的模样。 “尚少卿这话说的,我们武官又并非只有江将军一人可出战!” 一位身着深绿色朝服的武官冷哼了一声,表情甚是不忿。 “若吴副尉有这本事自是再好不过。” 不忿的那位武官也是位熟人,正是之前江亦白的副将——吴徳。 尚赋轻蔑地“哼”了一声,话里话外皆是瞧不起他的意思。 吴徳如今在宣威将军蓝岐手下做事,而蓝岐蓝氏一族是襄王母妃,德妃的母族,襄王和承王一向不和,如今朝堂上以两位王爷为首的派系已经隐隐有了对立的形势,襄王派看不惯承王派的人欺下媚上,承王派则看不惯襄王派的人蛮横不讲理,近段时间朝堂上两派的官员都在暗暗较劲。 不过以右相为首的中立派对此倒是喜闻乐见,毕竟事态都还在掌握之中,只要是对国对民有利的,管他们怎么争,该忙啥就忙啥。 “你……” 吴徳面如菜色,他还欲辩驳,却被蓝岐瞪了一眼。 “两位大人莫争,自古能者居之,不管最后是谁带兵,只要能打胜仗那就是好将,蓝大人善计,广大人善阵,诸位将军各有所长,并非只有本官能胜任。” 夹在他们中间的江亦白悠悠开口。 他们怎么争无所谓,江亦白现在懒得跟他们去抢,江家这段时日风头过盛,这对他们一家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顾氏和江沨不止一次提醒过他,朝堂里的斗争能避则避,若非皇帝指定要他出战,他绝不主动去掺这趟浑水。 殿内乱哄哄的,一时之间没人主动站出来揽下这件事。 “肃静!” 皇帝皱眉,张公公尖着嗓子喊了一道,殿中的声音这才小了许多。 皇帝见没人站出来,有些头疼。 “怎么?你们一个个不是都挺能说的吗?现在轮到朕问你们的时候都哑巴了不成?” “皇上,臣愿领兵前往!” 一直没有说话的蓝岐站了出来,他是襄王的亲舅舅,更是襄王争储路上的头号簇拥者,他站出来的一瞬,襄王党的文臣武官们脸上皆是一喜。 领兵打仗就是用命去博一个前程,像蓝岐这样的,无非也是为了让襄王在争储的路上多几分胜算,若是运气好,襄王顺利登上皇位,那他作为皇帝的亲舅舅,又何愁不能高官加身。 吴徳见自己的顶头上司都请命了,立即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忙不迭地也站了出来,高声道: “皇上,微臣也愿追随宣威将军一同前往西夏!” 吴徳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就连最初背弃江亦白也是,当襄王许他高官厚禄,只为让他想办法把江亦白弄死在战场上时,他甚至没有犹豫太久,便答应了下来。 只是吴徳这人有领兵打仗的能力,却没有做上位者的脑子,自他的计策在南疆被江暮渊戳破那时开始,他就成为了襄王的弃子,留着他,也不过是因为他还有几分能力,而现在便是他向襄王展现自己价值的最佳时机,只要这场仗打赢了,他相信自己必然能到襄王的重用! 出征西夏的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江幼宜得知此事时,已是第二日了。 “什么?阿兄你是说,蒙古那群人已经在扰着边境了?” 江亦白点头:“不错,此番出征的蓝将军被皇上封作平北将军,另外几位校尉作为副手,昨夜就已点兵启程北上了。” “哼,那吴徳也在呢!果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他莫不是忘了,若非大兄和外祖提拔,他现在还不知在哪里当千夫长呢!” 江暮渊没忘记这个背主的家伙,轻哼了一声,不满溢于言表。 “他能爬上这个位置说明他有他自己的能力,我虽亦不喜他为了往上爬将我当做踏板,但现在他到底与我们没了关系,以后能走多远,端看他的造化。” 江亦白微拢眉头,到底是将近十年的兄弟,他理解吴徳,却不代表他会原谅吴徳。 “怎么提前了这么多时日?” 上一世虽说蒙古不太安分,但也是到了平昭十八才把这场仗打起来,怎么这一世这场仗却提前了将近两年?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无形之中改变了某些事的既定轨迹吗? 江幼宜按住狂跳的心口,心底隐隐涌出不安。 “嗯?姝儿,你刚刚说什么?怎的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哪里不舒服?” 江亦白没听清她刚刚说什么,下意识问了一嘴。 “没什么,我是说这仗若是真的打起来了,西夏以及边境的百姓们怕是苦不堪言,只盼战争早日结束才好。” 江幼宜摇摇头,担忧道。 江亦白看着她严肃的小脸,脸上难得浮现了几分笑意,他没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戏谑道: “咱们姝儿小姑娘果真是长大了,如今都懂得忧国忧民了!” “阿兄!你又调侃我!” 江幼宜回过神,被这突如其来的夸赞羞红了脸,她跺了跺脚,伸手去打江亦白。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