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长河东岸的老人们讲,在民国初年,有一个做中药材的商富,他在一次外出购买药材的时候,被劫道的土匪杀害于深山老林,只留下了一位年轻漂亮的遗孀,而他的遗孀并没有迅速继承家族的遗产,也没有打理商铺,而是每天都与一只波斯猫为伴。起初,波斯猫没有得到细心的照料,从而出现了精神萎靡、毛发凌乱的情况,这迅速地引起了遗孀的注意,于是遗孀大大的改善了波斯猫的伙食,使波斯猫恢复了以前,甚至远远的超越了以前。 在波斯猫为伴期间,遗孀也走出了亡夫的阴影,开始迎接崭新的每一天。首先,她继承了亡夫留下来的巨额遗产,在长河的东岸大肆兴建中药材的商铺,而且还将手伸向了茶叶、瓷器和古玩等多个领域;其次,她找来了风水大师,准备在长河东岸修建一栋可以与罗姓家族比肩的四合院,而风水大师和徒弟经过半个月的勘察与忙碌,最终以现在的房屋为中心向外延伸了四十九米,当房屋勘察完毕后,随之而来的是土木工程的建造。由于需要打理商铺的生意,还要监管房屋的建造,使遗孀感觉到力不从心,憔悴、疲惫和烦躁等负面因素纷纷接踵而至,这样就减少了对波斯猫的照料,直到有一天,遗孀在庭院里呼唤波斯猫的时候,波斯猫并没有立即出现在眼前,于是遗孀开始差仆人寻找,可是寻找了很久,仆人们均没有找到,这令遗孀慌了,她口中不断的呼唤着波斯猫的名字,而脚下却慌慌张张地走出了家门,当她路过一片荷花塘时,一个放牛娃告诉她说:她的波斯猫被一个干活的大叔给煮的吃了,至于波斯猫的头、皮和内脏都被埋在了一片荒郊野岭。她并没有立即回去责罚那个大叔,反而根据放牛娃的指引孤身去了那片荒郊野岭。 当她出现在野猫岭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一只白色的波斯猫稳稳地走在一座山丘上,口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其中还掺杂着一些鸟的叫声,尤其是在微弱的月光下可以清晰的看见一个个陶瓷的坛子,有的坛子已经残破不堪,而有的坛子却是完好无损,还有的坛子上面盖着一个盖子。这让一瞬间就明白了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荒郊野岭,而是一座大型的“金塔”墓葬群,至于为什么叫“金塔”墓葬群,这是一个民间风俗,有的地区已经普及了火葬,将亡者火化后装入一个由火葬场提供的骨灰盒;有的地区还没有普及火化,又加上当地村民的民风十分淳朴,于是当地的村民会将亡者放在柴火上进行焚烧,从而将焚烧过后的骨灰装入一个陶瓷的坛子中,最后再葬进祖坟中;还有的地区则是直接进行土葬。而眼前的“金塔”墓葬群很显然是某一个村庄的某一个大家族的墓葬群,可是偷猫的大叔为什么会把猫的头、毛皮及内脏埋在了这里?可能是寻找波斯猫的心情非常急迫,也可能是掺杂了几分一探究竟的好奇心理,故而使她孤身一人走向了“金塔”墓葬群的更深处…… 然而,在“金塔”墓葬群的更深处,却躺着横七竖八的骷髅,其中有一具骷髅格外引人注目,因为他的肉身还尚未完全腐烂,左手臂上的一枚青色胎记在微弱的月光下若隐若现,这让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已经死亡了近一年的丈夫吗?大约在一年前的一个仲夏,丈夫带领着几十名随从跋山涉水前往外地购买一批药材,当路过一片山林时,遇上了一群占山为王的土匪……丈夫乃一介书生,后跟随乡村的“赤脚医生”苦心钻研中医,经过年复一年的学习和钻研,最终学有所成。只是丈夫并没有继承导师悬壶济世的衣钵,反而打起了中药材的主意,毕竟在村里没有太多中药材的商铺,几乎都是西医的药店,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华儿女,岂可放置老祖宗遗留下来医学精髓,从而将西医发扬光大?丈夫怀揣着一份坚定不移的信念,故而,在村东头开设了一间中药材的商铺,而这间商铺一直存在到今天,所以,丈夫一生都没有见过土匪。然而,当真正的面对土匪时,丈夫几乎是求他们给一条活路,至于钱财……完全可以双手奉上……只是土匪根本就不要丈夫的钱财,而是想要丈夫的性命,在双方没有达成共识的前提下,土匪还是举起了屠刀…… 尽管丈夫都快死一年了,那他的肉身怎么还没有完全腐烂?莫非真的像江湖术士所说的一样:这里阴气太重,非常适合一些灵异事件的滋生,从而才导致丈夫的肉身才没有完全被腐烂。果不其然,一件极为离奇且恐怖的事件悄然发生了,而这一切的始俑者竟然是那只刚死不久的波斯猫。 它站在山岗上,声嘶力竭的吼叫着,仿佛是在说:“孙紫嫣,你怎么会如此的狠心,将我一个人放在家里,难道你不知道那个老几一直都想吃我的肉吗?” 孙紫嫣慢慢地走到它的面前,顿了顿,道:“小美,我确实太忙了,没有照顾好你,这是我的失职,可是你也知道我最近的工作……” “你少给我扯什么工作,这都是那么人类的借口。”“小美”纵身一跃,跳到一座坟茔上,道:“你们人类从来就不怎么理会我们畜生的性命,只知道把我当成你手中的玩物,等哪天你不想玩了,便会把我杀掉,所以,今天我也让你知道被杀的下场!”它吼叫了几声后,便纵身扑了上去……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动我的女人!”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确实吓到了孙紫嫣和小美,他慢慢地站起身,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容地走到孙紫嫣的身旁,道:“紫嫣,你别怕,我一直会在你的身旁,这只畜生简直就是反天了,居然还想动我的女人,难道它不知道敢动我的女人都得死吗?” 孙紫嫣回过头,吃惊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死了近一年的丈夫吗?她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道:“相公,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外地购买药材了吗?如今这么早就回来了,药材购买的怎么样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指着坟茔上的波斯猫,道:“畜生,你给我记住了,只要我活一天,你休想伤害这个女人,我也不管你生前遭遇怎样的厄运,但你是这个女人把你养大的,你不仅没有想过去感恩,反而还想伤害这个女人,今天,我就再杀你一次。”他语音刚落,便纵身扑了上去,却没想到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而且头部还被猫脚紧紧地踩在脚下…… “小美”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几声声嘶力竭的怒吼,便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抓了一下,接着又是几声怒吼,好像是在说:“你觉得以你的一己之力就可以打败我吗?你简直太自以为是了,而且我还可以你,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的死……是一种偶然吗?我本来就是压寨夫人喂养的宠物,只是在如今这个战乱且动荡的年代,没有足够的粮食,故而压寨夫人才把我放下了山,却没想到被你的夫人抱回去了,当我看见你的家族还是很富裕的,所以又回到了山上,将山大王引进了你的家族……” “没想到是你……是你勾结外人毒杀了我的丈夫……我真的没想到……没想到你是如此的狼子野心……”孙紫嫣激动到近乎结巴,却依然坚持的道:“我一直以为你仅仅是一只野猫,所以我才好心的收留你,没想到你却恩将仇报,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眼!” 他趁着“小美”说话之际,从它的脚下迅速地钻了出去,并用力地打出一记左勾拳,道:“该死的畜生!没想到你竟然勾结外人谋害于我,我们夫妇二人到底有什么不好,一直对你不薄,却没想到你竟然想要我的命……好……好……好……今天我就把自己的命给你!” “小美”见他飞扑而来,也纵身跳了起来,口中还振振有词的道:“今天我不仅会要了你的命,而且还要你夫人孙紫嫣的命!” 果不其然,“小美”还是蛮守信用的。经过大约半个小时的厮打,他就完全败阵下来,几乎浑身是血的躺在草丛中,右手悬在半空中无力的挥舞着,似乎是在提醒夫人快点跑。然而,他的夫人好像根本就没有体会到他真正的用心,反而一路哭喊着跑上前…… 孙紫嫣抱着丈夫的脑袋,右手慢慢地擦拭着他嘴角的黑血,道:“相公,你一年前抛下我一个人独自去了外地,让我独守空闺,而如今你又想抛下我,怎么?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留念,那当年你又何必娶我呢?” 他举起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孙紫嫣的脸蛋,并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断断续续地道:“紫嫣,我知道……我知道这些年苦了你,但是我确实没有办法……如果我不听山大王的命令,他就会杀了我的全家……紫嫣……这是山大王的压寨夫人赠送的手帕,它可以让你顺利地进入大山,面见山大王,或许只有山大王可以杀死这个畜生……” 孙紫嫣结果手帕,便用力地扔了出去,道:“我不需要什么山大王,我只想要你陪在我的身边,如果没有你我怎么活啊?” “怎么活?不需要你怎么活,只需要陪着他一起去死就好了。”“小美”慢慢地走到她的身后,慢慢地扬起前脚,并露出锋利的前爪,道:“孙紫嫣,对不起了,今天我必须要杀了你,不然山大王是不会让我上山的,还有山大王的压寨夫人也一定会把我变成小猫肉火锅。” “要杀就杀,何须多言!”孙紫嫣猛然站起身,怒不可歇地盯着“小美”,几乎是声嘶力竭的怒吼道:“我真的是没有想到,你确实是一条养不熟的畜生!当初我怎么就瞎了眼把你给抱回了家中,而且还让家丁好生的饲养你,没想到你竟然是一条恩将仇报的畜生!如果我今天真的死在你的手上,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那个所谓的山大王……” 一只白色的利爪迅速地划过孙紫嫣的咽喉,接着便从她的咽喉处流出汩汩的鲜血,“小美”吐出舌头轻轻地舔舐着右脚,口中发出几声十分得意的叫声,好像在说:“死到临头,还那么多的废话!真是烦死了!”它抬起右脚轻轻地推了推倒在血泊中的孙紫嫣,当确定她死了以后,它才跳到一座山丘上发出一阵怒吼,随后便消失在山丘的那一边…… 自此以后,原本一片荒无人烟的郊外被后人称之为“野猫岭”,因为有很多人都知道这个传说,而且还有很多人都愿意相信这个传说,尤其是那些从前朝生活过来的老人,他们深信不疑的确定:在民国初年确实有一个姓孙的贵妇死在了这片郊外,而且在她死后,只要有路过的人就会听到一阵猫叫,甚至还有人看到一个女人站在山丘上轻声地呼唤着一个叫汤广州的名字……故而,在长河的东、西两岸均留下一道这样的祖训:无论是世袭的贵族,或者是自发图强的家族,还是市井百姓都不得进入“野猫岭”,倘若有人已经进入“野猫岭”,务必将其赶出家族,或者是将其祭奠野猫岭的“猫王”…… 罗生辉慢慢地回忆着这些民间传说,而脚下却已经步入了野猫岭,没想到此时的野猫岭显得格外的安静,但更多的是充满了阴森,毕竟在中午时分也能感到一丝阴风的寒意,而这股寒意却丝毫没有驱散他内心的仇恨!因为一个哥哥对自己的亲妹妹做出畜生不如的事情,当事情发生后,唯恐事情会败露,将妹妹的尸身抛弃在野猫岭,并在第二天举行了一场“隆重”的葬礼,甚至还对外说是长河东岸的罗姓家族大公子背信弃义,抛弃了尹氏家族的二小姐,故而,尹氏家族想打着为二小姐报仇的幌子,对罗姓家族发动武力打压,旨在削落罗姓家族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竟然他们都对罗姓家族产生了敌对之意,那么罗姓家族怎么可能会坐以待毙?况且,罗姓家族与尹氏家族多年的恩怨必须有一个终结,这种恩怨始终不能继续存在在两代人的恩怨之中,无论是对上代人还是对下代人都是不公平的,而自己就是它的终结,但愿在下下代人中,他们可以打破这种无以言表的桎梏,可以在人生的道路上寻觅到属于自己的红颜知己…… 他扔掉手中的烟头,便开始挪步野猫岭的深处,还没有走几步,一具赤身裸体的女尸便挡在了眼前:只见女尸赤身裸体的躺在一片草丛之中,脖子上的创伤已经完全干涸,但是因创伤造成的皮肉组织则严重的外翻,几乎能看见咽喉深处的小舌头,还要女尸的周身均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痕,有的是皮带抽打后留下的淤青,有的是遭到钝器捶打后留下的脓包,还有的是牙齿噬咬后留下的咬痕…… “啊……!尹天虎,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你个畜生!如果你没有死在我的手上,我罗生辉誓不为人!”罗生辉抱着女尸,发出一声响彻山谷的怒吼,随后自言自语的道:“芝娅,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含恨而终,更让你暴尸荒野,至今也没有一个人为你收尸,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为你报仇,一定会为你亲手杀了尹天虎那个畜生!” 罗生辉脱下西装盖在女尸的身上,随后便慢慢地站起身,十分冷淡地道:“你们把二小姐抬进罗姓家族,无论是谁阻止你们进入罗姓家族,你们就把他给杀了,哪怕是罗长河也不行!还有,你们也不用跟来了,这是我与尹氏家族的恩怨,让你们陪着我去送死,不值得!” 一个彪形大汉扔掉手中的弓弩,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抬起右手便抓住罗生辉的衣领,道:“罗生辉,你别忘了,在我七岁那年,我和狗抢饭吃,老夫人见我可怜,便把我领近了罗姓家族,而你却把我一直当兄弟,甚至还请来武师、星术和风水等大师教会我各种本事……如今,鄙人终于学有所成,可以为公子排忧解难了;而且,尹氏家族的二小姐对我也不薄,如今她暴尸荒野,鄙人亦难辞其咎,唯有亲手宰了尹天雄和尹天虎兄弟二人,鄙人才能安然入睡,还请罗姓家族的大公子成全!” “我答应你的请求,但是你也要答应我的条件,尹天雄和尹天虎兄弟二人务必要死在我的手上!否则,我绝不会让你踏入尹氏家族半步。”罗生辉慢慢地走上前,一把拔起地上的弓弩,道:“如果你真的想给二小姐报仇,我请你拿好你的武器,只有你拿好了武器,才能为二小姐报仇!” 他接过罗生辉手中的弓弩,对身后的仆人道:“你们把二小姐抬进罗姓家族,好生伺候,切毋怠慢!待我和大公子宰了那对畜生不如的兄弟,定将二小姐风风光光地葬进罗姓家族的祖坟,倘若有人问起你们,你们就说这是我兰海煜的意思,即使是老爷阻止你们也不行!” 罗生辉听闻着他的话语,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嘴上却什么也没有说,仅仅是抬头看了看已经西斜的太阳,内心更加坚定了斩杀尹氏家族两兄弟的决心。此时的太阳几乎是残阳了,周身释放着血红色的的光芒,旁边还要几朵云彩被它释放出来的光芒渲染成了金黄色,这使得原本沉重的心情变得更加压抑,因为二小姐的暴毙确实给每一个人带来了深深的打击,而在每一个人的心里更积压着一团怒火,尤其是这些年来尹氏家族对长河西岸的所作所为,更直接影响着每一个人的生活,故而在长河西岸很多人的心中都希望有一个大家族可以教训教训尹氏家族,以便可以打击打击尹氏家族的嚣张气焰!而这个大家族最好是长河东岸的罗姓家族,因为只有罗姓家族才有这个实力……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尹氏家族,而此时的尹氏家族早已是“重兵把守”,尹天虎更是翘着二郎腿端坐在大门前,他看到两个人走过来,不仅没有感到任何的害怕,反而露出了一股十分诡异的笑容,一直以为罗生辉会是一只缩头乌龟,明知道尹氏家族的二小姐被奸杀了,而不敢前来报仇,没想到他还是一个非常有种的男人,居然只带了一个武将前来报仇。不过,根据江湖上的传言:从罗生辉出生的那天起,罗姓家族便为他安排了一名江湖剑客,以便教他上乘剑法,而罗生辉也被江湖剑客认为是天赋异禀的门徒,故而在短短的三年里,罗生辉便斩断了剑客手中的宝剑,从而在他十三岁那年,便习得最为上乘的剑法,也是那一年,罗生辉在与一个黄姓的大家族比武时,技压群雄,一战成名!从此,长河的东、西两岸均一致认为罗姓家族传到罗生辉这一代,那是祖上积的功德。 对于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孩而言,他都能将自己的名号响彻长河的东、西两岸,如今已经过去了近十年的时间,谁都不知道他的武学造诣又提升了多少?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这近十年中,罗生辉从未参与任何的家族争斗,亦没有听说他会为了某一个妙龄女子与一些纨绔弟子或地痞流氓发生械斗,所以,现在的长河东岸对他抱有很高的期望值,尤其是罗姓家族更是将他视之为唯一的法定接班人,如果他真的成为了罗姓家族的接班人,那么尹氏家族和隋氏家族肯定会面临十分残酷的惩罚,毕竟尹氏家族和隋氏家族均对罗姓家族作出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比如:尹氏家族将死者私自葬进罗姓家族的祖坟群中,这在当年造成了轩然大波,甚至让两大家族大打出手,最后是在“王半仙”的调解下,两大家族方才停止了这场闹剧;又比如:罗姓家族的大公子罗生辉在即将迎娶王氏家族的千金大小姐之际,隋氏家族欲想以一己之力阻止两大家族的联姻,尤其是隋氏家族的小儿子更是直接放出狠话:倘若王氏家族的千金大小姐下嫁罗姓家族,他便会灭了罗姓家族满门!次狠话一经放出,便遭到了罗生辉最强烈的反对,几度想狠狠地教训隋氏家族的小儿子,最终还是隋氏家族的太奶奶出面,罗生辉才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尹天虎颤巍巍地站起身,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罗生辉手中的枪支,不由得猛吞了一口涎,脸上充满了惧怕之色,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谦卑”。他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连忙搜出裤袋中的“永光”牌香烟递了出去,道:“罗大少爷,您消消气,有些事情并不是您听到的那样,我没有奸杀小妹。至于小妹是怎么死的,我们哥俩也在查,只要找到凶手,我们尹氏家族一定会将其移交到罗姓家族的府上,任凭罗姓家族处置!” 罗生辉一把甩开他递过来的香烟,便将枪管抵在他的脑门上,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一个畜生所说的话吗?昨天晚上二小姐托梦于我,让我为她报仇!我真的是没有想到你们兄弟二人为了继承家族中的遗产,可以做出这些令人发指的事情,先是谋害了尹氏家族的老爷尹洪福,接着是毒杀了你们的母亲大人,最后将你们的罪恶之手伸向了待嫁闺中的小妹,甚至在杀你们的小妹时,也没有让她落下一个好名声。尹天虎,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奸杀我的女人?难道你不知道她是你的亲妹妹吗?你个畜生!你简直枉为人!” 尹天虎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并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我畜生!我枉为人!也许您罗大公子还不知道她个臭婆娘是怎样谋害于我的吧?也许您罗大公子还不知道她个臭婆娘就是一个婊子吧?三年前,她告诉我的老父亲,她浑身疼的厉害,已经有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了,起初,父亲大人以为她是血管瘤复发,便带着她跑遍了省城的各大医院,而医院方面均给出了一个非常准确的诊断结果,她的血管瘤并不能让她浑身疼,而让她浑身疼的罪魁祸首就是她吸食鸦片!母亲大人听闻这个结果,便当机立断地跑进了她的卧室,却发现她的卧室里竟然没有一件值钱的物件,这也让母亲大人找到了丢失金银首饰的最根本原因,那就是她个婊子抽不起鸦片时,便盗取母亲大人的金银首饰,以换取鸦片。” “当天晚上,家族均一致表态:先将她关在柴房里,直到她戒掉了鸦片,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才能放出来,可是我们的想法太愚蠢了。关进柴房后,她估计庭院中没有人了,便砸破窗户跑了出去。第二天早上,钱妈妈给她送早饭时,却发现她已经脱逃了,于是父亲大人直接下令,务必要将她找回来。家族中的仆人一连寻找了几个月,都没有发现她的任何蛛丝马迹,大哥更是跑到了外省去寻找,而我也佯装成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混迹于各大声色场所,然而,每一个出去寻找的人都是无功而返。在她‘失踪’大半年后的一个盛夏,我和几个朋友去外地洽谈一个土地承包的项目后,由于双方洽谈得十分愉快,路仁矣便提议去附近的歌舞厅喝杯‘花酒’,席间,有一个朋友去茅房时,无意间看见了一个与她长相十分相似的女人,于是朋友都没有去茅房,而是原路返回,并将他看到的情况如实相告。” “起初,我还以为是朋友喝多了,才会胡说八道,而我也是怀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走到了朋友所说的那间屋子,只见她衣衫不整的坐在一张破旧的木床上,而床上还躺着一个赤裸裸的男人,尤其是床边的梳妆台上摆放着一杆大烟枪……很显然,她为了获得足够的金钱而满足吸食鸦片的毒瘾,不惜出卖了年仅十六岁的身体……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还极不情愿的与我相认,总是以一句‘先生,您认错人了。’随后拿着大烟枪慢慢地走了出去。我看着她走出去,便一路尾随,却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将刚才卖身而来的银元全部施舍了乞丐,还有手中的大烟枪也被扔进了一片荷花塘中,最后走进了一条臭气熏天且阴暗潮湿的巷子……我以为她会跟着我一起回家,待我告辞了朋友,重新折返回去时,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当我再找到她的时候,却发现你和她在一起,而且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罗生辉,我给你讲这些,并不是想隐瞒什么,而是想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尹芝娅确实不值得你去爱,更不值得进你们罗姓家族的门,这有辱你们罗姓家族的名声!一个名门望族的大少爷怎么能迎娶一个娼妓为妻呢?而且,你一旦知道她是娼妓,不仅会将她赶出罗姓家族,而且还会找尹氏家族讨要一个说法,甚至会让你对尹氏家族大动干戈。罗生辉,我作为尹氏家族的成员,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尹氏家族陷入绝境,故而,我和大哥商量过后,均一致认定必须将其彻底铲除,也只有她死了,才能更好的保护我们尹氏家族,因为我们尹氏家族确实招惹不起你们罗姓家族,而我们尹氏两兄弟也根本不是你们罗姓两兄弟的对手,甚至都不配作你们的对手,你告诉我,我拿什么和你抗衡,既然我们不能与之匹敌,那么就扫平内部的矛盾,所以,我亲手杀了她,但是,我绝对没有凌辱她的尸身,也没有将她的尸身抛弃在野猫岭。” 罗生辉听完他的述说,一时间陷入了无限的沉默中,脑中开始回想起他与二小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原本过去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这一刻被无限的放大了,其中让他想的最多的就是二小姐无休止的向他索要钱财,还是以各种理由索要钱财,有些理由几乎都不能成立,但每一次都是倾囊相助。虽然二小姐索要的这些钱财,对于一个大家族而言,确实都是一些小钱而已,但是次数多了,难免会让人产生怀疑,于是在后续的交往中,以家族经济拮据为由拒绝了二小姐索要钱财的目的,然而,二小姐却以断交为由相要挟,从而继续索要钱财……没想到她竟然将索要而来的钱财全部拿去吸食鸦片,当没有足够的钱财时,甚至想到了通过卖身而获得钱财,最终才招来了杀身之祸……只是昨天晚上二小姐托梦口口声声地强调:尹天虎对她的所作所为,并且还要为她报仇雪恨,甚至要灭掉整个尹氏家族。他们两兄妹各执一词,究竟是二小姐说了真话,还是尹天虎说了假话?谁真谁假,现在均已无从考证,毕竟二小姐已经身亡了,而活着的人就要给死者一个交代…… “尹天虎,你不是一直想和我一较高下吗?今天我就成全你,我们不仅要一较高下,而且还要一决生死,看拳!”兰海煜极速地跑到他的面前,便用力的挥出了左拳,却没想到被他轻易的化解了。 尹天虎慢慢地往后退了一步,便扔掉手中的烟头,右手藏着背后,道:“兰海煜,我不想和你动手,你仅仅是罗姓家族豢养的一条狗罢了,而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让你的主子出来和我打,如果我输了一招半式,任凭你们罗姓家族发落,如果是你们罗姓家族输了,我请你们罗姓家族滚出尹氏家族,更重要的是:从今以后,你们罗姓家族永远都不准再过问那个婊子的事情,毕竟那个婊子生是我们尹氏家族的人,死是我们尹氏家族的鬼!” “尹天虎,注意你的措辞!我不准你再侮辱她的名声!”罗生辉夺过兰海煜手中的手枪,将枪管抵在尹天虎的脑门上,冷冷的道:“如今都是什么年代了,你还在想单打独斗,你以为这是前朝的江湖,还是旧社会,现在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时代,只要我轻轻地扣动扳机,你的这条贱命就呜呼哀哉了。” 尹天虎抬起右手,并伸出食指和中指慢慢地推开脑门上的枪管,毫不甘示弱的道:“罗生辉,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可以杀了我吗?就算你能把我杀了,你觉得你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尹氏家族吗?幸亏大哥提前就告诉我,让我提前作好准备,只要你来了,一律格杀勿论!” 在他说话的时候,四合院的院墙和屋顶上冒出了一个个荷枪实弹的武将,还有从堂屋中冲出一群黑衣人,他不禁得意的笑了一下,随后便慢慢地走回了太师椅,并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道:“罗生辉,你拿什么和我斗?你以为这里是罗姓家族吗?任由你显摆大少爷的脾气,你别忘了,这里可是尹氏家族,一切大小事务我还是说了算的。现在,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全都会死在这里,而且,我绝对不会把你们的尸身交还给你们罗姓家族,只会把你们的尸身扔进野猫岭!” “天虎,你做了错事,为什么要带上我呢?”尹天雄背着手,从堂屋中慢慢地走出来,并轻轻地拍了拍尹天虎的肩膀,道:“天虎,我一直都再强调:做错事就要认,挨打要立正!怎么?难道你都忘了吗?而且,我还告诉过你,无论二丫头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你都不能动她分毫,因为她是罗生辉的女人,我们尹氏家族还不足以与一个存在了一百多年的大家族抗衡。”他又拍了拍尹天虎的肩膀,便慢慢地走下了台阶,随后对罗生辉深深地鞠了一躬,道:“罗公子,二丫头的死,我当大哥的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请您念在二丫头的情面上,放过尹氏家族的族人,至于尹天虎,由您亲自处理吧。” 罗生辉点了点头,便重重地走上台阶上,道:“尹天虎,虽然这里是你们尹氏家族,你也可以为所欲为,但是你别忘了,我自始至终都是罗姓家族的大公子,只要我的枪声一响,罗姓家族的武将将会倾巢出动,那时候,你想留个全尸都很难,所以,为了尹氏家族还可以继续生存下去,你自杀吧,这样,你还可以留一个全尸!” 他转过身,将手中的枪支递给兰海煜,便抬起右手悄悄地抹了抹眼角,口中轻轻地道:“二小姐,我为你报仇了,你安息吧……” “二丫头,我对不起你,我来陪你了……”尹天虎发出一声怒吼,便将枪管塞进了嘴里,随后扣动了扳机…… 尹天虎身亡后,尹天雄将他草草的埋了,随后便顺利的继承了尹氏家族所有的遗产,也让他开始大刀阔斧的整顿和实施一些方案,首先,他迎娶了隋氏家族的千金大小姐,并在隋姓家族鼎力支持下,将长河西岸大约百分之六十的土地归纳于尹氏家族的名下,而将农家湖流转于隋姓家族的名下,并且大力发展农业、水产和物流,尤其是在物流的领域,将长河西岸出产的瓷器、玉器和茶叶纷纷运输至其他省份或海外,而从海外运回了高效的经济农作物或钢材;其次,完成父辈们没有完成的遗愿:继续修建尹氏家族的房屋及祖坟。在他的统筹和策划下,也在隋氏家族的鼎力支持中,尹氏家族的四合院达到了空前的规模,还有祖坟更是被修缮成了尹氏家族园陵;最后,两大家族一致提出了修建道路和铺设桥梁的方案,因为两大家族均一致认为:没有一条宽阔且平坦的道路,长河西岸的农作物和水产很难走向市场,即使有富商想投资长河西岸的农作物和水产,但是没有道路,那些富商也不会进来投资,故而,当两大家族达成共识后,便开始实施具体的方案,四年后,长河西岸的生产总值远远的超出了长河东岸,而尹氏家族和隋氏家族则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 当长河西岸的尹氏家族和隋氏家族如日中天之时,而长河东岸的罗姓家族和王氏家族却慢慢地走向了衰败。罗生辉为二小姐报仇后的第三天,他果真与王氏家族的千金大小姐离婚了,因为二小姐的身亡确实给他带来巨大的打击,几度令他想到了出家当和尚的念想,但是看着年迈的父母,却又狠不下心,在这种痛苦与矛盾中,他默默地承受了一个多月,最终,在一个中午时分,他悄悄地离开了罗姓家族……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更没有人知道他是否还活着,直到四年后的一个冬天,王氏家族的千金大小姐再婚时,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和尚路过花轿,并念诵了一句“阿弥陀佛”后,便挤进了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