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场每个人以自身为肉去反斩利刃的团战。他们不怕卷入，无惧被威胁，只因芩沫这个人。 思考需要时间，过了几日，风评渐渐弱了下来。 那时的（一）班举团欢庆，认为他们赢了。阿婠看在眼里，为表感谢，某天的星期日她请全班人出去游玩，烈日当空下，阿婠看着他们你来我往欢笑，眼眶湿润。 谁知开学的周一，一组证据摆在了众人眼前，让所有的反驳变得无比地讽刺。 以阿婠主角的一摞照片，仅在半天的时间传遍了整个学校，为她辩护的每个人像被狠狠甩了一耳光，无地自容。 同班人不愿再看她，拒绝与她再往来，视她如罪人。 那日，她静静看着手里已经被传皱的照片，上面还有一些字迹模糊的污言，内心苦味翻涌成海，无人述说。 假设前一次的谣言是人探究对八卦的真实性，来满足自己的无聊，阿婠想，也就随她们猜测玩去吧，毕竟影不斜。那么这乍然出现的照片就是有人蓄意策划的一场败她声誉的局。 流言再起，私下里照片满校园飞。 有天中午，那组照片忽而出现在了校长办公室的桌子上，校长震怒，调查事件原因，花数日时间找出了造谣者，那人竟是何今雨。 阿婠不认识她，更不知她是何时得罪这人的，她至今不得答案。 阿婠外婆知道后，谣言已过去半个月。9月21日，周日，以两家为主的谈判在校长办公室展开，商讨四个小时后的第二天，就是周一，校方给出的结果众人看到了。 原话是：何今雨同学并未说过芩沫本人的任何不当之词，所有的流言都是人传人，在各自不明原委的情况下，扭曲词意，胡乱猜测，导致的这场空虚的事件。照片之事，由校方找人鉴定，全是技术合成，有人故意为之，会议结束后，校方及芩沫本人和她的家人不希望再有类似的声音。受害人芩沫同学受到这次事件的影响，校方给予充分的尊重，并为她请来心理医生进行治疗，批准芩沫同学的要求，停学半年；造谣者何今雨记大过回家反省。 此话一出，会议大厅内唏嘘一片。很官方的话术，毫无感情，讨论声久久不能平静。 关于芩沫与何今雨的恩怨纠葛有八卦者闲来无事都要拿出来说上一番，至于恩怨，她们之间又是何时有过矛盾，进而酿成这场风波，至今也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 阿婠扶着栏杆，缓慢前进，这会儿的走廊只有零星的几个学生，离她最近的一学生用异样的目光打量阿婠的脚，阿婠感知到，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名学生赶忙收回目光，匆匆进班。 那眼神太过幽邃，悲喜毫无，接收的一瞬，纵使阳光满廊，也遏制不了背后隐隐发沭。 再看那名学生的反应，阿婠嘴角微抬，笑意寒冷。 阿婠走了几步，垂在身侧的手被人搀扶着，阿婠欲张嘴，被书可抢先一步开口：“还记得昨天早上我想与你说的话吗，正巧老师来了，想着下课再说，一来二去忘记这事了。” 阿婠沉思几秒，结合何今雨的话，说出心中猜测：“你是想告诉我，他们的关系，而我那样与于褚霂接触，会被人看到同何今雨说？” 书可点头说：“虽然他们没什么关系，但何今雨身为女生，听到这种情况，多少会有些吃醋，她那人争抢性比较大，自认为是她的东西，容不得别人染指。”微低头，声音内含歉意：“是我忘记告诉你，要提防她了，抱歉。” 阿婠没留意书可前一句话中的信息，道：“不用抱歉，这事不在你，在我。我能理解何今雨的心情，更何况我跟她有过过节，如果预先知道何今雨喜欢他，我不会做出那番行为。” 心头有懊悔冒出芽，阿婠想，如果时光倒退早晨那一时刻，那人就算掉进泥潭里，她定不会看一眼。 书可语气暗戳戳地阴阳，表情生动：“别想太多，你是好心，更何况何今雨以什么身份吃这醋？她小肚鸡肠，管的有点宽了。” 阳光下，阿婠表情温和，嘴角隐约想笑。 书可性子不似阿婠生性漠然，遇到不爽或者愤怒的事物，不加掩饰自己的情绪，不过还好，这孩子张牙舞爪的样子，只在私下表露，分寸是有的。 这时，有几位女生从身侧路过，视线在她们之间来回扫荡，阿婠表情缓缓变回了那副极其淡然的神色。 书可想到什么，看了看阿婠的脚踝处，转了话题，“对了，何今雨对你做了什么？你的脚没事吧？” 阿婠动给她看，示意没有大碍，“她没有对我做什么，就是在地上坐久了，冰的，现在好了。” 书可仔细检查了阿婠身上，确定没有事后，语气微责备，“你也是傻，这是冬天，又是下雪，又是零下七、八度的温度，你不怕发烧到个39度啊。” 阿婠没说话。 倒不是她傻，是被何今雨的几句话给惊住了。 回顾十几分钟前，卫生间里，何今雨进来逼至近前，忽然拿流言的事刺激她，她听后内心一阵恼怒，各自反击后，疼劲稍褪去的阿婠想起身，却被何今雨的一句“于褚霂是我男朋友”震到失神。 阿婠呆呆望着地上，他们在一起？何今雨和他？怎么会呢？ 一个个疑问在眼前盘旋，阿婠不相信，却在之后何今雨说出，“我认识他好多年了，早年间两家有过来往。”的话语后逐渐信了。 那欢快的神色不假，当前细想来，也对，何今雨长相漂亮，家世极好，他们能遇到一起，也许是上天安排的。 依早晨他的种种反应看来，他已经不记得她了，那她和他，今早的短暂交集算什么？ 彻底结束的预兆？ 除了这一句，她想不出别的词。 阿婠长叹一声，胸口的沉闷散去了不少。也罢，无论他们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此后，再多的想念也该断了。 不再想，阿婠抬步往班级走去：“走吧，这节课快要下课了。” 这柔和的话语，让书可想到厕所里那段疏离的话，莫名的想逗一逗她：“阿婠，你在厕所说要与我断交来往，为何还跟我说这么多。” 阿婠顿了五秒，回头再看书可，眸底尽是沉郁之色。空荡的走廊，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书可听她一字一句说：“可可，你我相识到现在，已有两年了，不长不短。你对我的情谊我能体会到，你心思细腻，相处的日子中，我知道你是懂我的，懂我的无奈，懂我不愿你牵扯这漩涡中。因为是你，所以我不想。” 一段长话，推进了时间，在这光中增添了感性。 沉默，书可抿住唇，早知道不逗了。但阿婠的话却让书可站在原地，思虑了良久。 教室门口，阿婠礼貌地打断老师的演讲，老师看是阿婠并没有多说，只是道了句普通的问候，便让阿婠进来了。 往常一样，班里气氛如初，看不出异常。 离放学打铃还有8分钟，书可有些不好意思举手示意，还没开口，中年女老师只是看了一眼，手拿课本的手一挥，示意她进来。 书可坐回自己的位置，这点时间，已无心再听老师讲课。 她想了很多，得出结论是，对于阿婠这种寡淡，隐藏自我情绪的人，一定要反着来。 犟，是唯一的办法。 阿婠眼看书本，握住笔的指尖不停地写，侧颜沉静安好，周身的气息是漠然置之身外的拒离。 似是感受前桌人的走神，阿婠的眼眶有一瞬湿润，眨眼间，又恢复平静，继续动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