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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在夜色中述说往事(1 / 1)

周三,凌晨3点01时分,漆黑的夜空下起了小雪,没有风的参和,点点白雪垂直落下,万物寂静一片。 黑夜中,阿婠静看着天花板,刚从梦靥中脱离不久,漆黑的眸底深处还带着一丝惊恐,因而太过令她惊悸,以至额头上渗出了许多的冷汗顺势滑入发丝里。 太安静了,也太黑了。 阿婠侧头去看飘窗的位置,区内设有彻夜亮着的路灯,窗帘没有紧闭,有轻轻的亮光线从帘缝照进来,这光,让她可见的放松了一口气。 从2004年来讲,到今日,这梦靥伴她许多年了。一道伤,有深有浅,经过时间的洗涤,她想,它会慢慢变浅,会风干凝固。事实是,她想多了,不可控的因素会加剧内伤,念及以往,疼痛不堪...... 身上粘腻一片,阿婠起身打开床头的小夜灯,到衣柜里重新拿了一套睡衣,在洗浴室冲了澡出来,屋里一直保持恒温温度,夜间寒气重,这会儿洗澡出来,也不由地打了个寒蝉。 披上薄毯,阿婠盘腿坐在铺有羊毛毯上的飘窗前,隔着玻璃,她眼眸黑沉,目光更是如深渊般静静地看着窗外雪花轻下。 不一会儿,转为中雪,树枝轻动,也起风了。 时针来到3点29分,还是毫无睡意,她转头看向几米远的床头,灯光昏黄,投下斑驳的影子,有一个纯白色的塑料瓶,尤为醒目。 有光的照耀下,瓶身空了,瓶底还有几颗药片的阴影。 那是一瓶安定药。 这药吃了有几年了,早些年阿婠去药店买,医生不给开,说她未成年,问了好几家药店同样的回答,阿婠就此作罢。 药店不卖,托人买这法子行吧。她咨询过医生,说这药不能常吃,会有依赖性,长时间饮用会生出副作用,加剧失眠程度,重之危及身体。 阿婠听进耳里了,也不敢常吃,除非实在燥心抑郁的睡不着,她不会碰,偶尔一两颗的辅助下也能正常作息了,这也只是在三年前。 流言一事出,药又被重新拿出来了,这是阿婠快吃完的第二瓶,怕被外婆发现,她每次吃完就放回柜里的暗格内。睡前坐在床畔,头疼来得那样猛烈,她翻出药,吃完就睡了。 睡前吃了两片,还是惊醒,看到逐渐下降的空瓶身,阿婠都觉得自己不要命了。想到命,她嘴角有一抹笑,笑意很浅,透着无奈。 那不是对生命的藐视,是对命运的臣服。目前来说,她是惜命的,这房子里还有她要守护的人,不管如何,她都会尽力保全身体的。 不吃了,睡不着便睡不着吧,再过三小时天就亮了。 她躺下,蜷缩着身子,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眸静静看着夜景。 ...... 俯瞰杭城,夜色茫茫,雪花肆意飘落,睡不着的又岂是只有她,有一人,住在与沪江公寓反方向的南栖苑的某楼层主卧。于褚霂躺在落地窗前的藤椅上,欣长挺拔的身影隐入黑暗中,淡淡孤寂盈满周身,同阿婠一样,视线散神看着窗外飞起的雪。 12岁,这个年纪对别人来说,尚小,正是玩耍的好年纪。可在于褚霂身上,他要学的有太多,这些都是他不能摆脱的锁链。这个年纪正是属于他这个身份正迈向成熟冷静,最之学会“规则”二字。 有一字,在这一年的中旬感知它的特别之处。 说它特别是为何? 因上一代的关系交好,延续到了下一代,他们几人犹如亲兄妹。 书可与宋行却是例外,两人从小亲密无间,默契十足,青梅竹马一词,可以形容男女幼时心悦彼此,长大相爱;也可形容,男女幼时天真无邪地在一起玩耍。 显然第一种更适合他们,第二种适合他们六人间的友情。 他们一步步走过低洼,和好如初,众人看着,却不懂这其中的滋味,六人之间有人懂,但那人不是于褚霂,恋人之间的各种复杂情绪,他看到了,未曾体会过。 一个缘分到来,让他初尝何为甜的滋味,这甜,可不是食物的甜,是情感上的欢愉。 2002年6月14号,夏至。 每天被一堆课时困在屋里,除了上课,就是泡在书海里,那一日,他看得身心疲惫,放了家庭导师的假,约上几位好友,来到新开发的景区游玩。 城北区边,依山傍水、凉风幽静的山涧,好友在水中玩,他脱去湿漉漉的上衣,坐在石头上,轻笑看着他们玩乐。 他们在溪水下方,清水顺着半米高的坡度流下来,正欢闹中,有一少女缓缓探寻身影闯进他的余光内,隔着炙热的光与她对视。 那是于褚霂初见阿婠。 溪边流水,少女头发编成单侧麻花辫,上身白色苎麻布衫,下身的同布浅棕色裤子挽至膝盖处,清凉水漫过白嫩的腿肚,右手持叉,左手提桶。 她是来捕鱼的。 少年们褪去上衣,场景难保有些不雅,少女面容青涩却又无措,一时定在原地,连带着那双清透水润的眸子,盈满了惊,模样灵气动人。 他心痒难压得笑出声,少女阿婠看进了那双笑意清辉的眼眸,走了神。 恍然过后,低头磕磕绊绊说出一句道歉,转身仓惶跑开。 那惊,扰乱了12岁的于褚霂,悄无声息种下一颗名为情的嫩芽,连自己也不得知。 本是令他去探索,去增进,去品尝这世人赞颂的一段关系时,却在一桩桩的事件下慢慢止住了。 那时的于褚霂满心雀跃,念念不忘,走向踟蹰退缩,看着她人近在咫尺,止步于前的不敢。 他自问,日日想她,这其中的念想揉成一团,撕扯心智,尝起来好似苦味弥漫在唇齿间,久久不散...... 回顾几个小时前,书可来找他,言语冷淡直接说明来意,她说,周一早上他与她朋友意外相碰,让何今雨知道了,似是吃醋,对她朋友造成了伤害。 三言两语,于褚霂稍一愣,抓住了重点词,一步一步询问下得知了他喜欢的人是书可的朋友,还有她这两年来过得一点都不好。 书可说出是何今雨散播的流言至阿婠深陷谣言的风浪,以及白天卫生间两事,于褚霂变了神色,眼底浮出尖锐的寒光,直直看着茶几上的茶具,好似它是何今雨。 对面的书可拿起水杯饮了一口,于褚霂垂眸,眸光流转间,那抹狠厉被他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极淡的神情。 他沉声问书可:“然后呢?” 书可看着手中的杯中的水,她并未注意好友的转变,继续道阿婠近来的状况。 聊到最后,书可红着眼说:阿婠那么好的一个人,待人很好,可那些人中却没有一个人善待她。 客厅墙上挂着的木色钟,滴答滴答走,时间在走,心境也是,听到最后,于褚霂内心酸涩难忍,以至湿了眼眶。 消失两年,准确来说是一年半载,后半年他在伊犁。9月份再回来,每每走过华星路,他都会眺望她身影,单薄虚幻,阴郁的气息萦绕她全身。 她变了,这是他告诉自己的话。 两年的流言蜚语,期间休学半年,至今还伴随她,人不是冰冷的机器,怎会没有七情六欲的无视那些暴力。原来啊,他不在的那两年,喜欢的人竟遭此磨难,在明暗交迭的时间里独自舔舐伤口,断断续续无法愈合。 话说回来,他又何尝不是呢? 千言万语都难述说那段历程,也正是他不敢向她前进的原因。 夜色浓重的凌晨5时,雪停了,强劲的风卷动树枝,呼呼的作响,屋里温暖如春,清影盏盏。 于褚霂轻轻侧头紧贴着靠枕,闭上酸痛的眼,一颗湿热的泪从眼角滑落,晕染了枕布,28度的室内,加深了眼泪的咸涩,闻着竟是那样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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