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倒是很有道理,只是这样一来,即便报警,恐怕也无法证实房间里毒蛇的来历。
言夏夜心里乱成一团,暗自决定不管这次的事到底是不是意外,都不能再让言水柔有机会做出类似的事,监狱才是她唯一该去的地方。
那边,言水柔根本顾不得言夏夜若有似无的审视,盯着医生一叠声的问:“怎么样?北城不会有事吧?”
“现在的状况非常危急,咬伤他的蛇毒性很强,幸亏有人及时给他做了应急处理,但根据眼下的情况,能不能保住性命还很难说。”医生颓然收起药箱,俯身去听厉北城的心跳,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他目前最需要的只有血清,假如医院那边赶得及派人送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那条毒蛇本来就是言水柔亲自买的,毒性如何自不用说。
她精致的小脸刹那间苍白一片,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化作虚无,瘫软在地一动都动不得了。
这种时候还是言夏夜更加能保持冷静,回眸向侍者看去:“最近的医院在哪里,开车需要多少时间?”
“倒是不怎么远,最快也得二十分钟左右。”
这个答复令言夏夜心中稍安,她不记得在哪本杂志上看过,一般情况下,假如人被毒蛇咬伤,一个小时内注射血清都能达到最好的效果,但前提是厉北城能靠着自身的意志力撑到那个时候。
可眼下厉北城已然陷入昏迷,她绞尽脑汁想了一些大概能刺激到他的话,然而在这种情况下说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就在众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的时候,远远地,楼梯上有脚步声音由远及近,紧接着传来一个苍老局促的嗓音,“厉二爷,出现这种意外都是我白家的疏忽,我已经联络过最近的医院,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您的侄子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燕九抬手打断了白老先生的解释,冷着脸跟上厉云棠的脚步,很不客气的严肃道:“白老,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们厉家一个交代,毒蛇怎么偏偏这么巧出现在房间里?我已经找相熟的动物学家问过,这个季节根本不是蛇类乐于活动的时候,毒蛇肯定是有人故意放进房间,说不定就是你们白家的人做的。”
“这,这怎么可能……”白老先生吓了一跳,下意识去看厉云棠的表情,却没能从男人面沉如水的神色间分析出任何有用的情报,只能讪讪地说:“白家和厉家一直都是很好的合作伙伴,我这个老家伙平日里不爱出门,都没见过几次厉家的小少爷,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又怎么可能故意要害他?”
这番解释听起来入情入理,但总有些语焉不详,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
然而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厉云棠身先士卒的踏上三楼,迈开长腿目标明确的朝着人群走来,看清楚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厉北城,漆黑的瞳孔难得流露出几分动容。
秦老先生和燕九跟在后面,走到跟前全都大惊失色,显然之前没料到厉北城受伤竟然会这么严重。
厉云棠阴沉的视线扫视全场,顷刻间掌握了眼下的情况,言简意赅的问:“夏夜,你有没有受伤?”
言夏夜心神不属的点了点头,她刚刚还能强撑着寻找凶手,这会儿一见到厉云棠赶来,像是饱受惊吓的孩子终于见到了可以依赖的对象,眼眶一下子红了,咬着牙低声道:“是厉北城保护了我,否则,躺在那的应该是我。”
“嗯,我知道了。”由于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厉云棠和厉北城这对叔侄的关系向来谈不上亲近,可是眼看着厉北城生死一线,厉云棠难得皱紧了眉头,却想不出任何办法可以解决,只能以逸待劳的等着救护车赶来。
身后,燕九闭口不言的打量着眼前这一幕,眉眼间的神色也很复杂。
他一直认为厉北城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渣,却想不到人渣也有奋不顾身的时候。
这回,倘若厉北城还能活过来,那么一切倒还好说,可他若是就这么死了,夏夜小姐的心里还能容得下第二个人存在吗?
“言夏夜!你该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这简短的交流狠狠戳中了言水柔最不愿面对的真相,她疯了似的从地上站起来。
她脚下的高跟鞋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一只,就那样一瘸一拐、披头散发的朝着言夏夜扑过去,精致的面孔扭曲狰狞,哑着嗓子尖叫:“你该死!都怪你,假如没有你,北城怎么可能受伤!”
言夏夜心中一颤,她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闭上眼睛,不想再多说什么。
她不在乎挨言水柔几下拳脚,只是事到如今,她还是无法面对厉北城为了她而重伤垂死的事实。
这事实太残酷,太可笑,太让人无所适从。
一个人先是毫不留情的毁了她的一生,又不经她允许以身相替的救了她的性命,这个人对她而言,到底是恩人还是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