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拉着药材的马车,也拉着五徒一行七人,无雨的天气,赶路的速度是很快的,但前往六塔城的路程很远,好在黄根山脉以南的山南道,冬季不是那么的寒冷,在每日不停的赶路之下,整个冬季悄悄的度过了,转眼间到了第二年的初春。
一路上,五徒因为身子瘦小,时而坐在药材上面看着前方和左右两边,时而坐在马车后,看着曾经路过的风景。
沿途,每每路过一个县城,五徒都会在脑子将面前的景象绘画一遍,县城的远景,街道上的商铺楼台和人来人往的街景,甚至还有当地人的生活场面等等。
除了县城之外,还有一些自然景观,山峰云雾缭绕、田间庄稼无边无际等等,其次还有不同时间段,因光线不同造就了不同的美景,比如朝阳和夕阳之时,映入眼帘的景色便有一番不同的韵味。
若是在县城里,五徒会爬到客栈屋顶打坐,看着县城里渺渺炊烟升腾,将整个县城变成另一种闹忙,那个时代还没有烟囱和烟道一说,各家各户生火后烟气都是随风散开的,那场面,好像令县城里多一层烟雾的护盾。
在田野里,借宿农家过夜,清晨便能看到田野里劳作的场面,在朝阳露头的那一刻,地面上出现了金黄的色彩,又或者在夕阳红霞漫天之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红色。各种景色在五徒的脑海里快速勾勒,双手有时候也情不自禁的摆动,似有神笔在手,对着虚空绘画着眼里看到的景象。
可惜,没有画笔,也没有纸张,在大伙儿赶路休息的时候,五徒便走到一旁,捡起一根树枝,在地面上练习绘画的手法。
当夕阳来临时,晚霞的艳丽之下,远处还经常看到肩抗农具、手牵耕牛返回的村民,偶尔会见到戏耍的孩童,在一日即将结束之际,抓住最后一抹光线,带着满身的污泥从田间奔跑回家。
如此与其他孩童照面,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因为那些孩子在夕阳之时必须赶回家中,但若是白天看到一群孩童玩耍,五徒会盯着一直看,记住每个孩子的表情举止,让自己脑海里的画面更加生动具体,那个时候就会被一群孩子发现。
被人总盯着看,那些孩子发现五徒注视的目光后,所表现出现来的反应各有不同,有些孩子也会投来诧异的目光,与呆呆的五徒对视,还有一些孩子会跑过来与五徒计较一番。
一次,在赶路休息的档口,五徒看到一群十来岁大小的孩子在溪水里玩耍,又似乎是在河水里抓鱼抓虾,岸边还有两个年纪小一点的孩子在用竹篓收集。
这天气还不算是热,初春的河水里还是冰凉的温度,五徒离开师爷等人休息的地方,独自去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想距离那些孩子近一些,看看他们为什么这个季节就下河。
刚满七岁的五徒也是个标准的孩童,骨子里的童心驱使,让他有种冲动,也想下到溪水里与那些孩子一起抓鱼,然而回头看看坐在路边歇息的五个师父,五徒刚挽起的一只袖子,又重新放了下来。
五个师父的期望高,他是唯一的徒弟不能辜负了五个师父的苦心教导,玩耍二字,似乎并不属于他。
有些时候五徒也有点抱怨,也有点想贪玩的小心思,可每次有打算要玩耍的时候,都会想起花儿姐曾经陪在他身边的笑脸,紧接着想到要为窦娘和花儿姐报仇,还有曾经在她们坟前自己说过的话,要让世人都能好好的活着,五徒便放下玩耍的心情,继续的学习着。
当下,低头寻了一根树枝,找了一块清爽的地面,一屁股坐下来,继续练习着绘画,将眼里看到的场景详细的画出来。
收了玩耍的心,注视着那些孩子举止,手里的树枝,慢慢的勾勒每个孩子脸上的表情、手里的动作,专心练习绘画的五徒入了神,全然没注意别人的目光。
在河里的孩子早就发现了五徒,旁边有个陌生的家伙盯着看,初春的溪水里本就少鱼少虾,极少有收获的孩子们,对五徒注视的目光产生了敌意,其中有一个什么都没抓到的孩子冲着五徒走了过来,“你看什么!没见过抓鱼虾?!”
语气不善的话语,把五徒从全神贯注绘画中惊醒,呆呆的看着那个即将走到面前的孩子,手里的树枝并没有停下来,将面前仇视他的孩童表情,也快速的记录在脑海里。
走进的孩童,看到五徒不为所动,而且也紧盯着他看,一股怒意袭上心头,“你从哪里来的?我们一家已经断粮三日了!河里没有鱼虾,你在一旁看热闹,是不是欠揍?!”
初春的日子里,会有一些农户家里出现断粮的情况,但这样的情况在山南道极少,山南道一年可种两季米粮,一般的佃户即使不富庶,但也不应该会断了米粮。
闻言,五徒停下了手里绘画的树枝,拧着眉头反问道:“实在对不住了,一路而来,并没发现谁家里断了米粮,还以为你们在河里玩耍,呃...为何你家里会断粮三日?”
“我娘亲重病!存粮都换成了药材和郎中的诊费,如今我的好兄弟在帮忙抓点鱼虾度日,你袖手旁观不怪你,我也不认识你,可你总是盯着我们看,又是为何?!”那个孩童气愤的话语边说边走到五徒身边,八九岁的年龄皮肤早已黝黑,身上的穿着很单薄,胳膊腿都挽起,手臂和膝盖附近还有许多湿润的泥巴。
听到孩童的说词,五徒明白了其中缘由,家中有人得病,才使得面前孩童的家庭面临断粮囧境,回头看了一眼在一旁休息的师父们,刚想开口说让他师父出手救治一番,只是话还没出口,就感受到一拳袭击到身前,此时无法抵挡,只是先躲避,五徒的反应很迅速,低头缩身,堪堪避过了一拳,顺势右臂高举,手掌和手臂成缠绕装,将那个男孩挥舞拳头的手臂,牢牢抓住。
已经练武一段时间的五徒,内功之气也有了一层基础,只是没有把握好尺度,在抓住对方手臂的时候,一股宛如蛮力被五徒用了出来,将对方刚刚抡过自己头顶的手臂,强行拧到一边,力气之大、速度之快,那个孩童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嘎嘣’一声脆响,紧接着就是那个孩童的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这一幕在五徒面前发生,是自己亲手所致,跟随那个孩童一起来的其他孩童纷纷快步跑了过来,于此同时,五徒的五个师父还有易横也赶了过来,看着一脸呆滞的五徒并没有受伤,而地面上缩成虾米的孩子,一边哭嚎一边抱着受伤的手臂。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五徒转身看向五个师父,“徒儿并非故意!一时情急,没注意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