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荷比蒋明娇大两岁。
以同辈间的长幼尊卑论,蒋明娇的举动是极为无礼的。
但房间内无一人阻拦并说一句‘不妥’。
掏出雪白帕子冷漠擦手,蒋明娇嗤笑冷哼了一声,才扭头望向魏世子夫人,换了副面庞柔声问候道:“舅母。”
饶是面对着生死存亡的危机,魏世子夫人见到蒋明娇的第一反应,仍是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探着她的手嗔怪道:“手心这样的凉。天气还冷着呢。你这孩子怎么就只穿这一点轻薄了。年轻轻轻的不爱惜身体,老了以后后悔都来不及。幸好你外祖父不在家里,否则看见你这副淘气样,又要唉声叹气好几天了。”
说到此处她声音一顿。
但她明显不欲让蒋明娇跟着着急,及时止住了话头,更紧地攥住蒋明娇的手,蛮横下达了命令:“待会儿随我回房加衣服。”
蒋明娇反握住她的手,俯下身压低声音,贴在魏世子夫人耳畔,郑重地承诺道:“舅母放心,我一定能把外公带回来,保住整个国公府的。”
魏世子夫人一瞬睁大了眼睛。她第一瞬想到的不是国公府危机有解,而是蒋明娇的安危:“娇娇,你要做什么?这是动辄掉脑袋的大事,莫要胡闹。”
蒋明娇望着魏世子夫人的眼睛:“舅母,你信娇娇这一回。”
魏世子夫人还欲说什么。
门外忽然传来丫鬟们的通传声:“老夫人。”
——魏国公夫人来了。
魏世子夫人只能将话压下,起身去迎魏国公夫人,若无其事地巧笑道:“母亲,这时候您不是在礼佛吗?是谁把您惊动过来了?”
她目光冷冷扫过众人。
众人皆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应这一个罪名。
魏国公夫人年岁大了,是轻易受不得惊吓的。国公爷的事没有一个解决前,谁敢当这个报丧鸟去禀告魏国公夫人。
“没有人朝我告密。”
魏国公夫人亦已有七十岁,满头银发精神矍铄,搀着丫鬟的手走进来时,背脊笔直脚步坚定。
“这国公府里的事,还没有能瞒过老婆子我的。”
“老婆子也没你们想得那么脆弱,连这点消息都听不得。”
魏国公夫人在正房内立定,却不坐下在太师椅上,只稳稳如松般挺立,一一扫过所有人。
“怎么一个个都蔫头耷脑,跟天要塌下来了似的?”
“我老婆子还活着呢。那老家伙命也硬着呢。阎王爷还收不了我们俩的命,都给我把脸上的哭丧劲收了。”
众人下意识收了愁容。
魏国公夫人声音沉稳冷静:“那老家伙闹出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仁德十七年时,他带兵去打苗疆人,曾经在苗疆人的密林里,失踪了足足半年。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先帝爷为了补偿我,还给我封了一个诰命夫人。”
“可我信那老家伙的命硬,不到九十九岁,阎王爷亲自来都收不了他,一直不让府里办葬礼。”
“大半年后,那老家伙果然带着苗疆一个部落首领的首级回来了,省了府里一大笔葬礼钱。”
“如今这才哪儿到哪儿?你们就准备哭丧了?”
“年轻人就是经不住事。”
“谋逆?坑杀五万将士?陛下若是个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的。他也坐不稳这江山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