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意。
四目相对，异常喜悦。
她的声音异常镇定：“大叔，你那边情况如何了？”
夏原吉的眼里露出一丝苦恼之色：“实不相瞒，沐云玔，顾惜朝这厮很不好对付。他调动了几十万大军疯狂地对我们进行围剿，又把格尔王策反了。两相夹击，我们在西北日子很不好过。但是，我也看出来，他无非是多耗费一下时间而已，他刚刚登基，基础不稳固，而且去年东南一带又大大的干旱，国库是入不敷出，所以，他也不敢举全国之力，继续跟我们死战到底，不然，也不会有这一次的接见和谈了……”
沐云玔忧心忡忡。
“和谈的结果如何？”
“他要我们退守西北大草原，和匈奴人一样，游牧草原，不得在边境骚扰……”
沐云玔略略寻思，西北，凉州，敦煌、宽宽的河西走廊，寒冷的西伯利亚……千百年来，再是有力的中央集权，对这一带也常常鞭长莫及。
表面上看起来，游牧民族都在这一带纵横驰骋，无限风光，但是，由于气候的极度寒冷，天干物燥，不出产多少农作物，除了马匹牛羊，羊奶牛奶，便是一望无际的风沙，戈壁……草原是浪漫的，但同时也是残酷的。
几多人羡慕它的美丽妖娆，几曾知道它的贫瘠和苦难？
一场大雪，牛羊可能成群成群的倒毙下去。
但是，一代雄杰夏原吉，他就真的甘心在边境地区，苏武牧羊？
说得好听一点，是称霸西凉。可是，事实来说，他就是真实版的苏武。
“大叔……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夏原吉笑起来。
“这还能怎么办？等待机会，再战琅邪大帝呗。这一次的和谈，对彼此都有好处。我们也急需更多的积累。”
沐云玔忧心忡忡的：“顾惜朝此人，你不是不了解他。他绝非真心和谈，只是在寻找机会，一有机会，就会立即把你们全部歼灭。”
“唉，我何尝不知？但是，当务之急，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可想。现在能维持一个现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门外，传来夜莺的声音，清脆的。
夏原吉立即起身。
沐云玔面色一变，这是他的暗号吧？
夏原吉之所以敢进来，这里肯定有他的人选。
“我明天再来。”
“大叔，你保重。”
两个人的声音都很低很低，几乎是在唇语，但是，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刚要出去，沐云玔一把拉住他的手，把一个东西塞在他的手里，夏原吉立即从开着的窗户里出去了。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沐云玔才如释重负。
忽然躺在床上，打了一个滚，手舞足蹈。
第二日，顾惜朝继续开会。
沐云玔起得很早。
她心血来潮，自娱自乐。
一般歌女汇聚在坤宁宫吹拉弹唱，吟诗作画。
美酒佳肴，花枝招展，一如红楼梦里的女儿国。谁敢不捧皇后娘娘的场？大家玩儿得非常高兴。
有一班歌女弹唱，“小蒙”在其间吹奏，笛声悠扬，声声悦耳。
沐云玔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夏原吉的扮相，那么好。
毫无瑕疵。
不是绝美，但是清爽干净。
她就在她的面前。
然后，歌女散尽。
她留下小蒙，服侍。
二人之间隔着一张棋盘，楚河汉界，一番厮杀。
然后，他拿一支短笛，吹奏。
寒彻梅花。
她从未听过这样动人的曲子。
竟不知他吹奏也如此精通。
这世界上有些人就是这样：出身好，长得帅，成绩好，最要命的是，人家连体育都很好……大家仔细想想，你从小到大，同学里是不是偶尔会出一个把这样的牛人？
面对这样的牛人的时候，我们有什么办法呢？
五个字。
羡慕妒忌恨。
但是，沐云玔不妒忌。
她与有荣焉。
觉得自己这双眼睛没有瞎掉。
没有什么对话，只有彼此之间的呼吸。
沐云玔觉得很甜蜜。
还有鼻端传来的他的好闻的那种香味。
这是他独特的味道，她想，除了她，谁也嗅不出来的。
当顾惜朝来坤宁宫找她的时候，小蒙和一众宫女们退下去。
他甚至经过顾惜朝的身边——
但是，顾惜朝没有多看“他”一眼。
沐云玔坐在贵妃椅上，笑容满面。
顾惜朝问她：“干嘛那么开心？”
她悠然自得，手里横一支短笛，放在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好难听。”
他批评。
她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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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