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生活就是这样,夜晚到清晨,零下十好几度,而到了白天九点以后,高温达到四十多度。昼夜温差巨大,人们轻易不出门。
为什么到了九月,在草原放牧的人们都抓紧时间回了小镇。正是因为草原已经不能再放牧,这个季节草原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气温都降到了零下四十多度。
青青的大草原,变成了冰天雪地。等到来年,雪化了,人们又欢欢喜喜唱着歌,赶着牛羊过着他们无拘无束的游牧生活。
小镇的人们,无论男人女人,皮肤都在强紫外线的照射下,成了不是天生的黑皮肤。贝之春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在十多年日积月累中,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和当地人们一样的黑黑的皮肤。
当她带着孩子们离大草原越来越远,离小镇越来越远。她和孩子们的肤色成了人们好奇的目光,对着惊奇追逐他们身影的人,善意的人,她笑笑。带恶意的人,她牵着孩子们的手赶紧离开。
从来没有离开过草原和小镇的孩子们,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惊奇也充满害怕。他们内心惶恐不安,又渴求羡慕的眼神,让贝之春很是内疚。
黑夜里,孩子们抱着她,拥着她入眠。但是只要她稍稍一动,孩子们立马惊醒。他们心里的恐惧和害怕更多,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离他们很远。爸爸走了,妈妈说爸爸去了天堂,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他们害怕妈妈也飞到天上,变成星星。尽管变成了星星的爸爸,在天上守候着他们和妈妈,但是他们还是很害怕,他们需要妈妈。
贝之春醒了,她不敢动,她想让陪着她颠沛流离半个多月的孩子们多睡一会儿。他们太累了,昨晚孩子们问是不是到家了。她说是,孩子们笑着睡了,睡的很香甜。
父母还是那个父母,对她的感情和以前没有任何变化。父亲一句话没有说,可眼神中的寒冷,让她心里悲哀。母亲虽然抱着她痛哭,可是却没有素未谋过面的弟媳来的亲切。
母亲没有看她的孩子,弟弟贝之成也没有来问候她,呆呆的站在旁边,像看别人家的热闹。与之相反的是,弟媳亲亲热热的牵孩子的手,给孩子做饭。在孩子们的家乡,遇见喜欢的人都叫姨。
现在,弟媳在旁边,准备给他们母子三人做一顿可口的饭菜。而生她的父亲却呵斥弟媳,不该多事。
贝之春咬着嘴唇,若不是为了孩子,她真不愿意回到这个没有温暖的家。
被子轻轻地动了几下,是贝之春强忍着眼泪,肩膀不由自主抽搐了下。米欣儿明锐的眼神捕捉到这一小小的动静,吃过苦受过委屈的米欣儿读懂了被子里的心酸。
她突然坚定的挺了挺胸膛,我是家里正儿八经的儿媳妇,是家里的女主人,凭什么不能做主?一顿饭而已。
她装着没有看见被子里的小动静,拿着肉和蒜薹去了厨房,想了想,又拿了三个鸡蛋和一袋子青辣椒。
洗洗切切,不大一会儿,厨房里传出“哧溜”的声音。米欣儿开始炒菜了,贝之成绕过客厅里的人,走进厨房。
“喂,你大清早的炒菜,小心又惹祸。”贝之成讨好米欣儿,刻意提醒。他心里忐忑不安,米欣儿到底有没有生气?毕竟,换成任何一个女人,看见自己家男人和别的女人在那推来拉去,都会大吵大闹吧?
“我自己家,做顿饭还不能做主?”米欣儿眼一瞪,对贝之成厌恶之心越来越明显。
“能,太能了。我告诉你,我不吃早饭了。今天和同学聚餐,所以中饭也不回家吃。”贝之成斜靠在厨房墙壁,回头看看地上的被子。
“他们几个,你看着照顾吧?我也没有钱和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