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各寨各部的义军和寨民陆续转分散移至各处山头,消息联络时断时续,各部族头得到岐军撤回城中已是黄昏,而在稍晚时,天色将黑之际,大头人阿萨雀得到城中送来准确消息,遂即马不停蹄去找拓客。
“阿萨雀头人,你怎么来了。”
拓客很是吃惊,各部转移后,拓客的营地距离阿萨雀的营地并不近,而且按习惯,巫师发动诅咒之前的一晚,不能随意走动,都要闭门闭户,以免扰乱诅咒。
其实哪是不能走动扰乱了诅咒,压根是把愚昧大众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回避多数人的视野,然后偷偷摸摸下毒啊、栽赃啊、放巫蛊啊等等。
由于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所以就得限制人员流动,同时也能制造神秘感,给自己加光环。
但如果提前知道了诅咒的性质,那就另当别论了。而阿萨雀,正是提前得到了一水的准确情报。
“刚从城内得到了的消息,岐军已经识破莫拉木大巫师的诅咒。”
一言既出,拓客大为震惊,如果是内部已经流传的消息,岐军知道并不意外,但眼下没人知道莫拉木如何诅咒,岐军被围的水泄不通,哪里能知道,除非岐军真能未卜先知。
“难道岐军的巫师真能未卜先知?快说,到底是何诅咒?”
这时却见阿萨雀一脸苦涩,他说:
“嗨,哪是什么诅咒,岐军说,莫拉木在我军西北方某地堵住了山谷,蓄水已有数月,而后好放水冲垮岐军,这就是诅咒。”
“什么啊,放水!”
“正是呀。”
“岐军的消息准确吗?”
“你自己想想,咱们最近都往山上搬是做什么,不是因为怕水,还能怕什么。”
“我的天,大水之下我族的土地呀!”
“岐军说,大水之下方圆百里一片泽国,那可是十几个寨子的好几百万亩的地呀。”
阿萨雀情绪越说越激动,多半是阿杉贵所处领导位置不同,其考虑问题的层面和角度不同于拓客、阿萨雀这些土民头人,或者说,阿杉贵考虑不周,压根没考虑到经济层面。
这水淹之法有利有弊,你尽看到大水带来的好处,却忽视大水带来的弊端,显然是欠妥的。
首先,腊婆军还没能力,引导水资源调往自己想去的地方,所以大水一来,肯定是遍地开花。
其次是经济损失,土地一旦被开垦,需要持续不断的劳动力经营,否则会变成荒地,长满野草,其实眼下潮瓯最好的田地,都在岐军震慑范围之内,已经是一片杂草。
但这还不是要命的,要命的是大水一到泥沙俱下,届时再盖上一层淤泥,虽然能起到肥田的目的,但潮瓯本就土地肥沃,根本不缺这层肥。
倒是大水退去之后,地上的野草更得疯长,同时也改变了地貌,摧毁了土地与土地间不同部族的领地边界,摧毁了几十上百年积累挖掘的水渠灌溉设施。
最后,阿萨雀水淹岐军,压根没跟当地头人商量,所以冲毁的都是当地的经济。
当然,阿萨雀大可以推说是大巫师莫拉木干的,而且眼下处于战争时期,一切以战争胜利为第一准则,摔了家里的坛坛罐罐,日后还能再创造。
但问题是你吃自己的饭,却砸别人的锅,还不知会一声,也没一个善后处理措施,这就说不过去了。而且潮瓯几十万老百姓,日后吃什么喝什么。
“阿萨雀头人,万一岐军的消息都是真的,祸害的可是咱们啊!要不联合其他头人,找阿杉贵去!”
“不,其他头人都分散去了各自山头和寨里,现在联合其他头人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我最近发现总有人盯着,也许是阿杉贵、赵禹早就信不过我们,让我族与岐军拼杀,他们好从中取利。
现在又用大水去淹岐军,明着是诅咒岐军,同时我们也跟着遭殃,现在岐军退回城中避水,倒霉的只有我们的族人。现在去找阿杉贵,他必会起疑心。”
“那怎么办,这水一旦淹来,当是挡不住的呀,这么多的地,要我如何向族人交代。”
“他们不仁,也休怪我等不义。天底下哪坑害自己族人的道理,也只有赵氏和昂佗人做出来。要我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投靠岐军,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