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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64战场(1 / 2)

夜色如水,夏虫鸣着鸣着,便鸣成了秋虫,鸣出了怅惆,鸣出了寒暑易节,在这个八月的夏夜,只有蛙虫不惧贼盗,仍在单调地鸣唱。呱哒哒,呱哒哒,是在过红绿灯还是蛙声?意识已如破晓的天光,驱逐着梦魇,却又沌混着,束缚着,焦躁着,焦渴着“俺的课子都缴了呀,妈!妈!”他不自由勿宁死地挣扎着,却动弹不得,而徒具心灵的挣扎。“产后恢复,上门催奶”他迷乱地呻吟。

终于,他在混沌中抓住一个解方,将意识集中在小指上,小指便听命地动了动,在小指的带动下,他抓了抓手掌,在手掌的驱使下,他正欲抬起胳膊,却遇到一具躯体的挡住,挥了挥手,又是一道锁链的束缚。“链弹”他低语一声,脑海中浮现出终结时的情景,他正将崩药往铳管里倒,前方的刀盾手猛地飞向他,重重一击,将他击入了黑暗。

他在地上抚摸着,那坚硬的V字是燕尾盾的上部,刀盾手那慌乱的眼神便由这V字探出,面对飞来的箭矢,铅子,炮弹。他顺着铁链抚摸着,忽觉滑滑软软的凉,他连忙缩手,将手在地上蹭着。心中不无庆幸,横扫而来的铁链先击中了刀盾手,不,先击中了刀盾手的盾牌,再及刀盾手,再及他。他拧腰欲滚,触动的却是哗啦一声,和着自已的呻吟。

终于,一团物什滚下了坡地,滚到了滹沱河边,伏在波光中牛饮起来。

月华铺满大地,山上黑漆漆的林中,不知名的鸟儿高一声低一声叫得瘆人。夜渐渐深了,一滴露珠挂在炮口下,迟迟地欲滴还休。他俯在河边仰首望天,只觉眼里一个圆圈,由大变小,最后成了个亮点,便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直不伤痛,他夜盲,他疲惫,种种不适一齐袭来,化作耳鸣,晕厥袭来,他告别了不适,短暂地解脱了。

白云徐徐在如涛的山势间,每当拂向太阳,天地间便是一暗,每当拂过太阳,天地又陡然一亮。山头虽有绿意,叶子却蔫巴着,本应飞流直下的瀑布成了涓涓细流在崖壁上缓缓浸下。山间回荡着小调:“鸡爪爪黄连,苦豆豆根,世上少有俄这苦命人,唱句小曲改心焦”却是闻曲不见人。的的声打破了宁静,几骑纵马过来,鞍上横着的似乎是修眉刀的放大版,它也的确叫眉刀。几骑头顶的帽儿盔象是二战时的英国钢盔,一圈有沿,几骑身后则是一线烟尘中的大军,隆隆声渐大,水面竟起了涟漪与之应和。过不多时,无数战马小跑而来,姿态象是盛装舞步,每骑的鞍上还系着另一匹马,驮着布袋与甲胄。

烈日下,皮甲散发着硝臭,长长的骑队当中,马上一人戴着红缨毡帽,身着汗衫卷着裤管,满头大汗,左臂上有一块疤,山羊胡尖下滴着汗珠。这时,他将毡帽摘下扇风,露出两鬓两撮白发。他跨下的黑马极为神骏,旁边一匹红马驮着他的山纹甲,上面满是丁字形的甲片。此甲非凡品,两匹马更非凡俗,当年他以善于养马相马被辽东总兵李成梁赏识,七年后,此人中了武举,十余年后,使儿子拜监军高起潜为义父,丧偶后又以祖大寿的妹子为续弦,最终位至总兵。李成梁一生扶植了两个人,一个是吴襄,一个是努尔哈赤,后来,吴襄的儿子吴三桂投降了努尔哈赤的儿子多尔衮,这两个人都成了大明的掘墓人。

此时,吴襄看向群山朗声道:“万山绵亘,易为窟穴。三关绵延数千里,边关有警,官兵不足守,势必取给京操班军。”他身旁一将道:“兵部还说什么安步许行不为奔救,就这点兵,救得过来么?千里迢迢,来此做甚,与三娘子合帐?”引来一片嬉笑。又一将叹道:“北虏大逞之期多在秋九月,如何七月入掠,这热流呼啦哩”。吴襄道:“插部连岁逆天,剿绝无期,只怕尝到了甜头,母猪寻上萝卜窖,往后年年来犯,咱们年年来援,唉!这些宣大山西兵当得什么使?”正说话间“大人,便是此间!”一骑在前方叫道。

山头一朵硕大的云团,洁白而簇新,与山势竞争着雄长。嗡地一声,马蹄惊起一地苍蝇,酸味传来。地上是几百具尸身,暗红的血迹,安祥的死马,遍地的箭矢兵器,以及几门炸了膛的弗郎机。

长长的骑队排在滹沱河边,一片肃穆,忍受着烈日的煎熬。吴襄将宽大的毡帽抓在手中,一边扇风一边在尸身中徘徊,他望着战场道:“虏势如此从容!死得尽是些客兵,宣大两镇主待客,逸待劳,饱待饥,除守城常伍外,尚有精锋六万,仅可凭城战守?”身旁一将道:“兵部说甚简劲兵随往,便是此等劲兵?单衣敝袴,寸铁尺杆,不足以驱鸟雀,而况格豺虎?”

“什么人!”忽地身后有人喝道,随即是抽刀的响动。吴襄回头望去,只见由坡上滚下一人。“凤阳右卫旗军周鼎拜见大人,敢问大人是何处兵马?”“你不识认旗么?我等是宁远马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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