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阵中,吴崇礼一身甲胄,包裹得甚是严实,只露出头盔里的一张小脸,他正透过如林的枪阵望向对面一片蓝袍与青袍,身旁的师爷怪道:“怎么,这不是小王子部?”吴崇礼嗤道:“这是右翼蒙古!左翼蒙古,穷饿之虏,哪穿得起丝绸。”原来,明人称左翼蒙古的察哈尔大汗为小王子。
那师爷又道:“小王子部远处辽东,距宣府尚有一月之程,怎么会来入掠山西?”吴崇礼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对面虽不是小王子部,小王子部却在大同劫掠。
蒙军阵前,随着一声蒙语怒喝,轰响声中,一枚链弹向明军抄去,铁链却是竖着出去的,居然从明军阵中透出,掠过明军大阵拖起了一线灰尘。头领见状,喝骂一声蒙语,一脚将炮手踹倒。那头领正指着地上的炮手怒骂,只听一声大响,一只马腿飞上了天,骑阵中嘶鸣一片,第一滴血已现。
蒙军的弗郎机轰轰几响,几枚链弹张开臂膀再次抄向明军,只见明军阵中,几个兵猛地合作一团向后栽去,另一枚链弹擦着地皮,绊马索般将几个明兵绊倒,一片惨叫。打击过后,明军阵中躺着几具无头尸,想是被铁链勾住了下巴。
蒙军的几门弗郎机近旁,地上立着竹筒般的物件,这是子铳,就是弹壳,打放过的子铳在水盆里滋滋着。忽听对面几声大响,明军的链弹扑向蒙军,一根铁链斜着袭来猛地将一匹红马抽倒。另一条铁链砸在了蒙军的炮管上,绕着炮管转了两圈,发出当当几响便无声无息。
对射几轮,双方的骑阵中都是横七竖八的尸首,抽搐在血泊中的马匹。又一声巨响,明军阵中,一个身着号衣的步卒忽地跑出阵列,身后,手提大刀的将官驱马上前,一刀将那兵丁劈斩,他持着血淋淋的大刀喝道:“我看哪个贼种羔子敢跑!”张差身旁一个山西人,望着那被劈斩的尸身自语道:“不受症了。”
张差茫然地端着三眼铳,心悸着不时响起的爆炸,不时有人倒下,此时他仿若参加俄罗斯轮盘赌,左轮手轮里的那颗子弹不知何时便会响起在自已太阳穴上。他的实战经验太少,心志有待锤炼。他心道,自已不是不怕死么,原来还是怕死的。关键,就是它妈,不知为何而死,又如何不怕,他喃喃自语:“思想政治工作。”身旁的山西汉子奇怪地看向张差,道了一声,甚?
轰地一声,一张燕尾盾化为碎片,一片黑烟与血腥。吴崇礼忽地哆嗦了一下,他抬手拔掉脸上的木刺,道:“不使轻骑疾进,这是寻着挨崩哩。”话音刚落,阵前轰轰几炮打向蒙军,明军的炮多,这样对轰下去,蒙军吃亏。
明军的几门弗朗机旁一片忙碌,炮手躬着腰,一边往子铳里灌药一边道:“今个变驴哩,一满没吃上。”另有人叫道:“快,快,小炮孩儿!”小炮孩儿便是子铳,即弹壳。立时有汉子用铁锤猛击横栓,将横栓卸除后才能取子铳,而在子铳在入镗时,则用木锤敲紧横栓,以防用铁锤敲得太紧无法拆卸。
正俯身抬子铳的军汉忽听隐隐奔腾之声,他抬头望去,不由变色,只见一线骑潮漫溢而来。有人叫道:“鞑子上来啦!”喜欢梃明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梃明泽雨轩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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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