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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79俄日你先人(1 / 2)

屋舍鳞次栉比,满衔枕头般的条石块块隆起,二百多年的岁月未能将这些隆起磨去,只磨出满城圆滑。院墙下,几个孩童趴在地上,正将杏核当玻璃球玩,看来这项游戏要远比玻璃球古老。院墙内,长枪靠在墙头,盾牌倚着墙角,老者一脚踩在条凳上,双手搓弄着麻绳,身旁是来来往往的军汉,光脊梁的,穿马甲的,端水的,牵马的。屋里满是地铺,头枕腰刀的膀爷睡得流出了口水。马粪味里,母鸡声中一片人声“一磨脸工夫,回哩东西倒不见了。”“咋这么些人,成哩个乱塌山。”

厢房门口铺着一面军旗,上面躺着一个汉子,双目紧锁,光着脊梁,身上缠着绷带,长髯粘在胸前的汗水里,进进出出的人们在他身上跨来跨去,不时抱怨道:“咋直万万哩躺在这里。”此人正是能在疾驰中使弓梢勾箭的老虎。姬际可光着膀子,肩上搭条手巾,蹲在老虎身旁,一旁还蹲着个老妇,正用银针在老虎身上乱扎。姬际可不耐烦道:“别扎了,都醉针了,你也是个没要紧的。”老妇闻言气愤,起身抬起一双小脚,颠颠去了。

姬际可看了看老虎身下的军旗,又看了看吵杂的环境,道一声:“普天世界没这个道理!”起身往堂屋走去。他将将走到堂屋门口,就被兵卒拦住。姬际可叫道:“俄要见把总大人!”连叫数声,只听堂屋有人道:“谁在外头瞎嘶声?”姬际可叫道:“标下左营百总姬际可,为战伤家丁事,求大人赏一块地方医治。”门里传出一声进来。姬际可进了堂屋,抱拳道:“把总大人,标下的家丁命悬一线,寻不着郎中,连个歇跌处也没有。”八仙座旁的大人扫了姬际可一眼,见对方是个少年,道:“娃娃兮兮。”姬际可躬身道:“大人,标下的家丁射杀了那么些鞑子,还请大人寻个郎中病治,现时还躺在门口,身下垫块布片片,连席片片也没有一领。”

把总道:“急说六道!现时只剩屋顶上没人,叫俄到哪给你腾地方?”姬际可闻言皱了一下眉,他想了想,由身上摸出一点银子放到桌上,又后退几步抱拳道:“委得不曾多带,大人莫嫌少。”

那大人扫了一眼银子,看向姬际可道:“你就是穿明光甲的那个?还当你是参将副将,小小的百总,游击守备都治办不下的明光甲披在身上,显变出你有钱!”见姬际可不答,那大人又道:“罢了。也莫搁俄面前骚眉搭眼,将你那家丁挪到锅屋炭块块上,那人少。”姬际可艰难道:“炭块块上咋睡?”那大人怒道:“巴掌大的城池,挨挤了几百匹马,几千个人,游击守备还屈在一个院中,那疙瘩烂肉还想睡哪?”

话音刚落,只听姬际可叫一声:“俄日你先人,少体没面的东西!”他上前两步,抬腿弹去,正中把总小腹,一脚将把总钉在椅子上,把总已是痛得变色,停了几息方才叫出声:“打人了,左营打人了!”

街道上,几个兵士背着火铳游逛着,铳口里插着铳剑,火门处不见火绳,鸟嘴上夹着一片燧石。燧发铳!尾随的张差不由一怔。这是掣电铳,为赵士祯十七年前所创。掣电铳有两个特点,一是燧发,二是,它是一门小型弗郎机,有子铳。

忽地,一个兵疾奔过来,背铳的兵士招呼道:“老盛,失失张张地做甚?”老盛急道:“快,把总大人挨打啦!”背铳的兵士疑道,甚嗯?老盛急道:“把总大人叫左营的人打啦,打群架啦。”闻言,一人问道:“兔子枕头狗腿睡,谁这么大胆!”老盛回道:“左营姓姬的百总。”闻言,一人胆怯道:“那是个缠手的,别看长哩瘦筋哧棱,劲头大着哩,他要是立定了,两个人都推瓫不动。”老盛怒道:“你手上是烧火棍,使铳轰他娘的。”

几个人正在议论,只听一片地动山摇,跑过去十几个汉子,有的执着圆盾腰刀,有的反抓解首刀,仿佛侦察兵要去干掉哨兵,还有一个竟扛着虎蹲炮。“快,快!别叫姬大人吃亏”有人催道。奔跑的军士当中,其中一个穿着露出脚趾的破鞋,边跑边道:“快不起来哩,姬大人这么有钱,给俄买上双鞋哇嘛。”前方院中传出一片嚷叫,“好个挠羊汉,好身量!”,“甚挠羊汉,草包虚大汉,能吃不能干,你数到十,俄就能将他放倒。”正是姬际可的声音,正乱哄间,忽听雁门楼上有人远远叫道:“若再喊噪,立时枭斩!”却是田时震的声音。

片刻后,田时震身着四品补服,带着十几个亲兵进了院中。他是雁门关兵备道,挂按察副使衔,地位与副将,也就是副总兵等同。

当着满院军士,田时震怒道:“打人的奴才哩?”无人回话,田时震再次叫道:“打了上官的奴才哩!”终于,一道身影出了人群,跪在田时震面前道:“标下东路营左营百总姬际可,因家丁重伤,无处医治,无处歇卧,求到把总大人,他要将俄那家丁安置到炭块块上睡,又说如今游击千总都没个歇处,那疙瘩那烂肉还想歇在哪?标下因此不忿。”田时震看着姬际可稚嫩的面容,一时竟息了怒气,他问道:“几岁了?”姬际可道:“回大人,十七了。”闻言,田时震嘲讽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十七岁打把总,二十七岁还不打参将?”顿了顿,田时震又道:“十七岁便做了百总,还有家丁?”姬际可回道:“不瞒大人,标下是个富家,家中有铁炉六十座,水磨八十盘,原是使银子做了棚长。待入了军营,标下一杆六合枪,在东路营未逢敌手,这便升到百总。”

东路营有数千人,小小年纪可谓勇冠三军,田时震闻言诧异,他转脸看向身旁一将,乃是东路营的一个游击,只见那游击轻轻点了一下头。田时震心生爱才之意,他看向姬际可道:“战时打了上官,你可知是个甚罪?”姬际可垂头道:“解扭军门正法!”田时震轻声道:“你的造化到了,时运来了。”闻言,姬际可头垂得更低。

忽听田时震叫道:“剥夺衣粮!戴罪立功。”闻言,姬际可诧异地望向田时震。却听人群中有人叫道:“大人!标下就白挨他一脚,叫标下往后如何带兵!”叫嚷之人正是挨打的把总。说着,那把总上前几步跪在田时震面前,田时震看向他道:“你也不是个廉静自守的,战伤儿郎,叫你说成那疙瘩烂肉,叫人如何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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