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只是带着他下山吃了碗面而已,能出什么事?”重黎自是不爱听这话的,好像这回又都是他的不好,才压下去的火气又有了冒头之势。
“这节骨眼上,局面已经够乱的了,您的身份不可宣扬,我便尽力隐瞒,但阿湛不一样,何况您方才正在气头上。”尽管不知他这次又在气什么,但阿湛的事说到底他并不清楚,也不知她在担心什么,今日还好,只是下山吃碗面,明日他再气一回,又会如何呢?
听着她意有所指的话,着实刺人,重黎眼一眯,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云渺渺,在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本尊只会欺负这小子,一时不悦便不管不顾地迁怒他人?”
“我!……”
她方才绕着映华宫来回找人的时候,是何其担忧,连最坏的状况都想过了。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本尊只是带他下山吃了碗面而已”,就一笔勾销,她的确心有不平。
可这不平,并非真的想责怪于他。
只是莫名的,又将话说重了。
“你就是这么想的。”他冷笑一声,笃定道。
而后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再不想多言一句。
突如其来的争执,又戛然而止地结束,云渺渺面色僵硬的站在原地,暗暗收紧了拳。
司湛没料到事情突然成了这样,还想着乖乖认错,便能大事化小,让师父消消气儿,哪成想师叔祖转眼就跟炮仗筒子似的点炸了。
师叔祖离开的样子,像是师父这几句话伤透了心,连带着他都有些不敢说话了。
“师,师父,徒儿去抄规矩……”他小心翼翼地请示。
云渺渺的脸色沉得吓人,不予作答,他转而朝镜鸾行了一礼,很有眼力见儿地悄悄退下。
镜鸾也被这急转直下的局面弄得始料未及,她晓得重黎素来不太会看脸色说话,性子又乖张,好话都憋着,不中听的词儿倒是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早些年在昆仑,就是个刺儿头,东华都被气得来云渺宫告了好几回状,让她主上严加管教。
可这么多年过去,到底是没能管好啊。
她走上前,拍了拍云渺渺的肩,宽慰道:“他一向如此,主上不必放在心上。”
“阿鸾。”
云渺渺扶着额,挫败地长叹一声。
“你说我怎么总跟他吵架呢?我方才是不是,是不是说得太过了?……”
她只是有些着急。
同他说话,总是轻易地被左右情绪。
平日里的淡然,稳重,什么都没有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儿地同他讲,忘了有所顾忌,有所保留,便会时常争吵。
明明……
明明她是喜爱他的。
怎么会这样呢?
……
而此时,云衡跟着云霆去了前厅,神使鬼差地躲在了窗下。
没一会儿,朝中几位肱骨匆匆赶来,连应燃都紧随而至,入屋后门窗紧闭,云衡蹲在墙根下的矮树旁,没有被发现。
而后,他瞧见云夫人带着人送了些茶点来,随后又静悄悄地退出去,没有留任何下人在屋中伺候,连说话声都轻了又轻,不似平时嘘寒问暖,离开时带上了门,快步走出了院子。
不过是得了半块玉佩,怎的惊动了这么多人?
屋中说话声忽轻忽重,断断续续,他扒在窗户旁,贴过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