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道:“伤四千三百二十一人,亡三百一十三人,尸体已经送回岭南了,会好好安葬。”
徐燕舟点了一下头:“先救治,下令退兵。”
好不容易打到豫州城下又要退兵,徐燕舟也不愿意,可是攻不上去,他们不能干耗,总要休整。
徐燕舟问:“大楚伤亡多少?”
楚淮缓缓吐出一口气,他道:“伤近八千人,死了将近一千人。”
这是楚淮粗略估计的,应该比这还多。
大楚虽然守住了豫州,但豫州城早晚都会破。
周宁琛前日到的豫州,昨日整兵,今日出征,他问:“伤亡多少。”
镇远侯道:“伤八千六百二十三,死一千二百五十七,受伤的将士已经包扎好伤口了。”
周宁琛看着军防图,“嗯,好好养伤。”
五万人打不过三万人,也不知道做什么吃的,不过,能把豫州守住,也比之前强。
周宁琛道:“若是岭南没有失守,绝不是这样的场景。”
岭南地势高,易守难攻,打岭南,真的是难如登天。
岭南之后还有云城,隔着玉溪山,周宁琛针想不到该怎么打。
镇远侯跪在地上道:“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周宁琛来了,镇远侯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
他苦守四个多月,先是宿州失守,然后宛城晋州接连失守,襄阳没了,几日的大雨岭南被徐燕舟轻松打下,宁州又没了。
大楚连失二十一座城,倘若豫州没了,徐燕舟打进徐州虞城,盛京危矣,大楚就亡了。
周宁琛道:“你的确有罪,但要等战事结束再治你的罪,先起来吧。”
镇远侯站起来,他一直低着头,许久之后才问:“皇上,接下来还怎么办?”
周宁琛让镇远侯退兵岭南的时候就有御驾亲征的心思,守住岭南,就是守住盛京。
可岭南江南大雨,徐燕舟突然出兵,打的大楚措手不及,现在,只能先把岭南打回来,然后再慢慢收复失地。
周宁琛道:“强攻岭南。”
镇远侯:“皇上,不如先打宁州?”
徐燕舟就是先打的宁州,镇远侯不得不承认徐燕舟是天生的将领,总能打的人出其不意。
周宁琛道:“一座小山城,没了就没了。”
镇远侯哎了一声,“可是强攻岭南……”
周宁琛不悦地皱了皱眉,“那按侯爷的意思,该如何?难不成像侯爷以前那样死守,等徐燕舟打进来。”
周宁琛何尝不知不好打,如果岭南还在,一切就不一样了。
镇远侯讷讷地不说话,窗外天色暗沉,六月的天,孩子的脸,马上就要下雨了。
镇远侯道:“是臣没用,丢了岭南。”
周宁琛一肚子气,“今夜轮番值守,派人去打探军情,万不能掉以轻心。”
周宁琛怕徐燕舟夜袭。
镇远侯应是,“臣遵旨。”
傍晚,雨就下起来了,开始是毛毛细雨,很快雨势就大了起来,铺天盖地的雨幕让人看不清远处的人和房屋。
豆大的雨滴中竟然夹杂着小冰雹。
当真是雪上加霜。
云州安营于豫州城三十里外的树林里,天下起了小雨,驱散了早夏的热意。
很快,朱雀卫们回来,他们去豫州打探消息,这绝对是个好消息。
江一声音里夹杂的喜意就像豫州大雨里夹的冰雹一样多,“大将军,豫州大雨,还下冰雹了,现在风势向南。”
徐燕舟站了起来,阴雨天,他腿还是有些酸痛,他在营帐里走了两圈,又看了豫州城防图。
是好时机,徐燕舟道:“出兵。”
三十里外雨并不大,蒙蒙细雨,打在脸上凉丝丝的,风从北边吹过来,几乎是推着他们往前走。
风声赫赫,攻城的号角吹响。
路上有大楚的探子,一路打过去,到了城门底下,云州将士用一人粗的硬木破开城门,另一边架起了□□,顺着城墙爬上去,势如破竹。
雨势太大,里面还夹着冰雹,大楚士兵眼睛都睁不开,更不要说射箭的准头了。
他们打的特别费力,反而敌军轻松地就把刀剑横在他们脖子上。
城门破,后面的一切就顺理成章。
大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退再退。
周宁琛一身金甲站在雨幕中,身形凌乱。
天边划过一道亮白的孤光,周宁琛的脸被照的惨白,他远远看着远处的徐燕舟,立于雨中,手执银.枪,眉眼凌厉。
周宁琛抿着唇,缓缓擦掉脸上的雨水。
过了一会儿,天边响起一声惊雷。
镇远侯顶着大雨护在周宁琛前面,刀剑无眼,不能伤了龙体,他恳求道:“皇上,退兵吧。”
天知道周宁琛有多不愿退兵,可是豫州城破了,他艰难道:“退兵徐州。”
周宁琛冒着雨水和冰雹,退兵到徐州,四万多将士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水里,狼狈不堪。
周宁琛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他淋了一路的雨,他脸色苍白,在马上摇摇欲坠,到了徐州,天已经亮了。
周宁琛觉得头痛脑热,他刚想说些什么,结果身体不支,直接从马上跌了下来。
镇远侯大惊,“皇上!传军医!”
天亮了,雨也停了。
豫州一片狼藉。
楚淮看了看四周,然后对着徐燕舟道:“大将军,这里有我们。”
徐燕舟脸色不好。
云城的大夫曾说过,徐燕舟身上有旧伤,逢阴天下雨关节就疼。
养了几个月,下雪下雨也没出什么事,这回却疼得厉害。
徐燕舟点点头,“安抚百姓,下了冰雹庄稼受害,请张先言过来,看看有什么办法。房屋漏雨的派人去修,战俘先收押,以后再处置,派兵驻守城门。”
楚淮点点头,“将军请放心。”
徐燕舟嗯了一声,“辛苦你了。”
徐燕舟骑马回到岭南,城守府有人守着,连忙把马牵了过来。
现在卯时,家里估计只有徐燕南他们醒了。
徐燕舟想烧点水,泡个澡。他去屋里拿衣服,打开门的时候却见桌上还亮着烛灯。
烛灯就剩短短一截,烛台上满是烛泪,顾妙趴在桌子上,微微跳跃的火苗映的顾妙脸有点红。
徐燕舟下意识把声音放轻,他站在门口,铠甲有些沉重,突然间,徐燕舟感觉腿没那么疼了。
他舔了一下嘴唇,然后悄悄走进去给顾妙盖了一件衣裳,他犹豫着要不要把顾妙抱到床上去,可他身上又湿又凉,可能会把顾妙弄醒。
正在徐燕舟思考抉择的时候,顾妙醒了。
她直起腰,身上的衣服就滑了下去,顾妙下意识去扶,就握住了徐燕舟冰凉的手。
徐燕舟笑了一下,“阿妙,你醒了,我回来了。”
顾妙脸上有两道衣服硌出来的红印,眼下一片青色,徐燕舟伸手把衣服提上去,对着顾妙道:“阿妙,豫州打下来了。”
顾妙眨了眨眼,她声音有点小,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徐燕舟听,“你手好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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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燕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家就特别穷,哥哥扛沙袋,姐夫搬砖块,嫂子给人种菜,姐姐给人绣花。
却每天吃肉,吃大米饭。
后来……
徐燕南:你们良心不会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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