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瑗叹了一声,说道:“这蹴鞠赛已经好多年不办了,你听着好像觉得很好玩,可实际上不是你想的那么单纯的。”
容仪是真不明白,蹴鞠赛对女子来说比较容易,可以活动,玩乐,也不受太多限制,当然,比起那些文雅一些的是稍微活泼了些。
这难道还有什么讲究吗?
何之瑗说:“这蹴鞠赛,但凡是有些脸面有些家世的姑娘,只会坐在观众席当个看客,没有谁会换下衣裙,卸下钗环,真上场上去踢两脚,而往往参加这样比赛,上了场的,都是那些门户较低,或是家中的庶女,不太受看重,又寄予一些希望的。”
说到这儿,何之瑗脸色便有几分古怪,她道:“这女子蹴鞠赛,十几年前兴办起来的,大约是七年前就没声息了,这其中也是有缘故的。”
她把前调起得太高了,吊足了容仪的胃口,使得容仪好奇不已:“那是什么缘故呢?”
何之瑗看着她,声音压低了些,道:“那个时候我年纪也还算小,出嫁前就跟着母亲去看过比赛,看着确实不错,我记得刚刚兴起蹴鞠赛时,正是民风开放的初始,对女人的要求也没那么严苛,更是鼓励办女子比赛,只是几百年陈旧的思想还没能彻底放下,许多户的人家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出去抛头露面,穿着裤装上赛场,当着众人的面蹴鞠,所以,从最开始的时候,能上赛场的,就是一些门户较低,又很想攀附权贵的人家,他们将家中的女儿送上赛场,凑一个名额,好让这场比赛风风光光的办下去,有个看头,这样不管是牵头的人,还是观众席的看客也都有个看头,若是谁家运气好,送上赛场的女儿受到哪家权贵的赏识,好提携提携他家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
“等这样的风气弥漫开来的时候,这样的比赛早就变了味道,最初的时候,上了赛场上的姑娘,个个身姿矫健,有长得好看的,也有那些一看就很会踢,很能跑的,从美观上来说,自然不算美观,可就比赛来说,还是相当好看的,可到了后面,赛场上出现了第一个娇娇弱弱,一跑就能倒,一倒就要梨花带雨的娇弱姑娘的时候,这味道就彻底变了。”
说到此处,后面会发生什么容仪已经猜到了,不忍唏嘘,一场寓意本来很好的比赛,慢慢的发展成了一个台面上的交易场所,真是……可悲。
她说:“这样的比赛办下去还有什么看头,有什么意义呢?”
何之瑗道:“我们当然觉得这样的比赛早就失去了乐趣,可是对办这个比赛的人,以及某些去看比赛的人来说,就是最大的利益,有些人家为了送自己的女儿送上赛场,给主办的人塞钱塞贵重的东西,打通了这条道,自己的女儿才能保证上得了赛场,这主办的人有利益可谈,自然会兴高采烈的继续办下去,办出水准,办出风采,而坐在观众席上的人,也就不仅仅局限于哪家的夫人、小姐,更有一些风流的人物也会在赛场上,看着场上的姑娘奔跑微笑,比赛早就成无稽之谈了。”
“这……这样的比赛还会允许办下去吗?”
何之瑗道:“就像贪污受贿,那些见不得光亮的东西,自然不会捅到明面上去,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藏在肚皮底下,依着当今陛下的性格,知道这样的比赛,背后有这样的利益关系,自然是要清算的,只可惜当时藏的比较深,受益人和收益人自然是嘴巴闭得紧紧的,那个时候有些官员是怎么升的官,全靠赛场上‘出色’的女儿。”
她把出色二字咬的极重,叹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