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候孤转了个身子:“我还在想。因为卢拉邸城日渐庞大,而贡扎又一直扑在军事战略上。他封城了若干年,无人知晓这城中的动态。所以,动兵,实则也是另一种用尸骨血河的助推而打开其城门才一探究竟的偏激行为。况且,我心里清楚,何来凯旋一说?呵~基本上,失败的结局是注定的。说一千道一万,不是心下真的不想打,而是在天时地利人和之后,又多了一件值得客观考量的点,那便是——打不动了。”
暮仕雄也从椅子上站起身:“你说的没错。我现在虽为暮府将军,授命于天子。天子有令,我自当在所不辞。可是,即便年年岁岁花相似,但却明显发现,这一年一年的打下来,每一年带兵出征的心境却是不同了。这种不同,还真就不是多了士气和精神头儿。这仗依旧是要胜,可听令的一刻总是多了许多的殚精竭虑。实则,这殚精竭虑的背后,是担忧。虽说不怕生死,却也担心自己哪一次率马出了府,便再没有了凯旋一说。”
令候孤上前两步迎上了暮仕雄:“暮兄!项门台之战我若能成功,到时候我就去你府上找你。咱俩还像儿时那样去那条小河儿边耍耍。”
暮仕雄勾起嘴角笑笑:“去什么小河去小河?我刚帮你回忆完你小时候那哆嗦乱颤的样儿。那时候都不敢吓呢,怎么,老了老了的,还成精了?”说着,暮仕雄撇撇嘴:“还下哪门子河?你也不怕前脚进去,后脚儿我把你推河里洗个凉水澡!”
说完,暮仕雄哈哈地笑了起来。
令候孤伸起拳头捶了一下暮仕雄的胸口:“你要把我推河里,我就像小时候一样,到你府上去告诉你父王!让他用小树枝儿再打你鞭子!”
暮仕雄笑的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父王死多少年了?找我父王告状?哈哈哈哈~咱俩啊,都已经老到了无状可告的年龄了!我要真把你推河里,那你可就真是吃了哑巴亏了!还告状呢!”
两人相互扶着笑得越来越凶,但笑着笑着,又沉默了。
重新回到了椅子上,暮仕雄拿起桌上的茶壶晃了晃,又放回桌上:“你瞧瞧,你这堂堂令候府整的这个闹心!我就想喝口水,怎么着?我还得打发门口儿那条龙去不成?”
蚩鸾在门口一愣。他探长脖子瞅了瞅,怯怯地问了一句:“是,要我去打水吗?”
这头龙突然开口说话,吓了暮仕雄一个激灵!他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并向令候孤的方向靠了靠:“不是,这,这头龙会说话?!”
令候孤笑了笑:“会。不是告诉你了吗?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这世间没有的。”
蚩鸾因自己突然开口而吓到了暮仕雄,不好意思地伸出两个龙爪捂上了嘴并眨了眨眼:“那个,那个暮将军,不好意思。候爷,如果,下次再有客人来,呃......我是说,如果要是您不想让我吱声,您可以事先和我打个招呼!不然,不然有时候我憋不住!尤其像暮将军这样......”
说到这儿,蚩鸾忽然停了下来。他转了转眼珠:“呃......上了年纪的老人。”
老人这个词刚一说出口,暮仕雄皱了皱眉:“你说我是老人?我老?还,老人?”
“不不不!我就是那么一个比方!仅仅是打了个比方!”蚩鸾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只不过,这种调皮让暮仕雄再一次产生了恐惧。
那从口中吐出来的舌头可是一点儿都不可爱。
暮仕雄下意识地向后躲了躲,并回头看了看令候孤。
令候孤在一旁拍了拍暮仕雄的手臂:“他随口一说,你就随口一听得了。”
暮仕雄挑了挑眉。他显然没想再和这头龙纠结下去,转过身低下头看了看身旁的令候孤,想了想,又缓缓地回到了椅子上。暮仕雄伸手指了指茶壶:“你这身边儿连个人都没有,平时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