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碧在甜白瓷的瓷缸中按照邹九珠的要求把胭脂化开,“用小炉子把它煮开。”
半个时辰之后,大红色的胭脂带着殷红的色彩在瓷缸里微凝,那种如血一样的光泽让人不由的心悸。
“小主,这是要做什么?”
邹九珠轻笑,伸手捂住了云碧的嘴,“嘘”她眉眼透着妖娆的魅惑,“别声张,去榻上把床帐放下来,我会教你怎么做的。”
云碧有些害怕,却还是按照邹九珠的要求去了。
床沿边放着一盏灯,邹九珠拿出一卷画,缓缓的展开。
画被烛光照耀着,渐渐的露出了里面的样子。
是一副画着血色虞美人的画,那画上的虞美人如同嗜血了一般,有种极致的张狂野艳。
“等会儿,你就照着上面的画,从我的肩骨处开始,把血色虞美人画在我背上。”
云碧会画画,这还是在辅国大将军府的时候,邹九珠教的。
“是,小主。”
云碧很想问问为什么,可是又深知有些事,主子不说,做下人的就不要多问。
邹九珠褪尽衣衫,趴在床上,染了胭脂液的笔在背上印染开。
明晚,她就要成为皇帝的女人了。
邹九珠嘴角漾开一抹苦笑,想要爬上龙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想那么多绝色的美人儿,也要为了一朝如凤,趋之若鹜的费尽心机,只求皇帝的一夜恩宠。
她又何尝不是?
一个时辰过去,云碧停下手里的动作,“小主,可以了。”
邹九珠缓缓起身,在铜镜前照了照,“很好。”
云碧送了一口气,“小主这是何苦,将军会送小主侍寝的衣裳进宫的,即便内务府不给,咱们也不糊逊色与其他的小主的。”
邹九珠摆摆手,“不,你不懂,若人人都在衣衫上绣花,那又有什么意思,你也不过是众人中的一个,又怎么能让皇上记住。”
云碧看不懂主子的心思,也知道邹九珠绝对不是她这样的人就能随便看透的,或许,萧将军也不一定完全明白瑶美人的心思呢。
因为明日就要侍寝,邹九珠这几日勒住肚子,没有让自己吃什么东西,看着锁骨处透处的莹莹珠光,有些苦,终究要自己走过,谁也替代不了。
冬日飞霜,青枝素雪,皇宫在一片雪色茫茫中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这琼琼殿宇,何处是她的归处?
夜雪无声的落下,邹九珠站在亭台上,望着朦胧在夜色中的朱墙黄瓦,心情像是脱缰野马,无法抑制的低落。
雪地茫茫,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甬道的里。
邹九珠不禁一愣,再一看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秦玉楼什么时候入宫的,她怎么不知道,且这个时候了,除非是有贵妃皇后之内的人召见,否则御医也是不能进入内廷的。
身后站着云碧,邹九珠转头看了她一眼,“你看见了甬道里的人没有?”
云碧抬头,循着邹九珠的视线往过去,“小主,哪儿的确是有个人。”
邹九珠忽然如遭雷击,转身提着裙子就往楼台上往下跑去。
秦玉楼看着朝他本来的女子,原本漠然的神色忽然有了裂缝,他对她,怎么能真的冷漠。
只是他还是无法原谅她擅自做主,决定进宫这件事,
他从来没有说过不娶她,一切尚且没有尘埃落定,娶她?还不如说是把她也拉进漩涡,可是她只是个孤女,一个生的美艳的孤女,她跟着自己,他怎么护得了她的周全?
秦玉楼抿紧唇,转身就要走。
邹九珠却发了疯似的,冲上去一把抱住他。
“秦玉楼,你进宫了,你终于进宫了!”
她的声音里无法抑制的兴奋,还有大石终于落地的安稳。
“小主,你认错人了。”
秦玉楼用力的扳开邹九珠的手,“小主,更深露重,夜雪寒凉,还请保重。”
邹九珠被他推开,一把跌倒在地,“秦御医!”
她拔高声音喊他,秦玉楼脚步微顿,“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微臣还要去栖梧殿守着,否则若是皇后娘娘召见,我却不在,会出大事。”
邹九珠的手心里攥了一把雪,笑声如同鬼魅般响起。
秦玉楼重新迈动脚步,身姿笔直的离开了。
夜色里,邹九珠犹如再次坠入深渊,心口一抽一抽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