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内,空气几近凝固。
陈元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
转过头对父母道:“爸,妈,对不起,刚才我语气重了点,因为我打心眼里为你们感到不平。咱们一家人向来老实本分,这些年来,从来就没有主动招惹过谁。现如今,咱们家莫名其妙的被人砸了个稀巴烂,墙壁上还被人喷了油漆,你们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如果你们不方便出面,这件事我来解决!”
“元儿……你就别问了。”郭蔚兰别过头去,低声抽泣。
陈克雄抬头看了看双眼通红的儿子,饱经风霜的脸上泛起浓浓的愁苦之色。
沉沉叹了口气,走到一张还算完整的木椅上坐下,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从里头抽出一根脸颊香烟,用打火机点燃,再度陷入长长的沉默。
陈元见父母都不吭声,站立一阵,开口道:“你们不肯说就算了,我总有办法知道实情。从小你们就告诉我,大丈夫脊梁要正,就算天塌下来,也要用力顶上去。既然我回来了,这件事就不能不管,我一定会查清楚真相,你们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说完,冲出小屋,一头扎进密集的雨幕中,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院门之外。
“元儿……”
“陈元……”
看着陈元头也不回的走出院子,陈克雄和郭蔚兰相视一眼,均是一脸凄苦。
郭蔚兰抹了一把眼泪,哀叹道:“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你去找‘那个人’,现在你看,哎……”
陈克雄深深吸了一口烟,说道:“不找‘那个人’借钱,等着看陈元退学?”
“那时候他正在准备高考,被他知道家里出了这种状况,他还能安心备考吗?”
郭蔚兰沉默了一会儿,叹道:“矿上已经半年多没发工资了,欠人家的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我看我还是回一趟娘家,让他们想想办法……”
陈克雄一听见“娘家”两个字,脸色一暗,话音沉沉道:“娘家的事,以后就别再提了,你那些哥哥弟弟巴不得看见咱们摇尾乞怜的样子,咱们决定自己将陈元带大,就别指望能获得他们的帮助,我只希望,陈元能理解我们的苦心,将来不要怪我们……”
郭蔚兰还想说些什么,犹豫许久,还是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过了许久,幽幽道:“那陈元怎么办,就这么让他跑出去?”
“不会的。”陈克雄将烟头掐灭,挤出一抹笑容,道:“儿子长大了,还是‘高考状元’,处理事情比咱们有分寸。”
“再说了,家里遇上这么大的事,他一时接受不了,也很正常,等他缓过这一阵,估摸就回来了。咱们快把家里收拾收拾,别再给儿子添堵了。”
“哎……只能这样了。”郭蔚兰轻叹一声,抬眸望向从屋檐落下的雨帘,“希望他别惹出什么祸事来。”
……
陈元走出院落时,雨势已经小了一些。
他面色阴冷,一脚一脚的踏在乡间独有的泥土路上。
认识陈元的人都知道,他是个擅长隐忍,极少发怒的人。
就算面对云青岩那样卑鄙嚣张的角色,也能很好的收敛自己的脾气,喜怒不形于色。
而此时此刻,陈元却处在情绪爆发的临界点。
他真的怒了。
再不发脾气的人,也有自己的底线。
陈元的底线,就是自己的家人。
他怎么也想不到,老实巴交的父母居然会摊上这种事。
且不说父母有没有欠下债务,就算真的欠债,对方也不该像强盗一样闯入自己家中乱砸一通。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欺负”的,简直就是在陈家人的脸上狠狠踩了几脚。
从前他不能修炼武学,没法替父母分担更多的压力。
现在他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实力,自然不会任由这种事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发生。
“不论如何,一定要查清这件事的真相。”
陈元脚踏泥土,大步前行。
不一会儿,来到一处邻居家的院落之外。
院子的主人叫赵有根,和陈元一家做了十几年的邻居。
在贫民区里做肉制品生意,赚了些小钱,因此赵家的院子,也比陈元家的宽绰不少。
陈元在铁门上敲了半天,院子里总算传来一个粗豪的男人声音——“谁啊。”
“是我,陈元。”陈元强定心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陈元?”院子里的人犹豫片刻,“噶”的一声打开铁门。
一名满脸横肉,袒胸露腹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小眼睛一亮,咧开大嘴笑道:“哈哈!小元子,真是你啊。”
“赵大叔。”陈元礼貌的打个招呼。
赵有根上下打量了陈元一眼,感慨道:“你这小子,得有好几年没回家了吧,快进屋坐坐,我让你婶子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酱油蹄髈!”
“不了赵大叔,”陈元婉拒了赵大叔的盛情邀请,淡淡道:“我之所以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件事。”
赵有根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事儿,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