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皇帝却是个特殊的,自登基以来,只微服出巡过一次,短短一次,就让年轻的帝王认识到出巡的奢靡和浪费。官员数次上柬,都被驳回,事后再议。这次出巡,皇帝本未告诉其他人,奈何身边出了探子,将皇帝的举动泄露出去,本来准备了几个月的事不得不就此罢休,皇帝很生气,朝廷官员却不觉得,只以为皇帝想开,就火速安排各州,城池的人做好准备。
皇宫殿堂里,皇铁青着脸,冷冷看着底下群臣觐见,他已经从丞相那边得到消息,如今,他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他一个皇帝,总不可能在天下百姓面前失了颜面!
太妃太后真是玩的一手好计谋,竟将他都设计了!
本想看在血脉亲情上不理睬太后越发嚣张的行事作风,却不料自己的心软给他带来大麻烦!
皇帝心里憋屈,却还要对不明真相的群臣和颜悦色的交谈,商量着出巡的事宜。等到午时一刻,一切就绪,皇帝带着皇后,太子,两位长公主坐上轿撵,从皇宫出发。
皇后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平日里最敬重丈夫,见他神色不明,便道:“陛下,这是御膳房新研制的糕点,陛下自昨夜未进颗粒食物,厨子们连夜做出了新糕点,还望陛下垂怜一二。”
皇帝道:“淑媛,你可知朕为何心情不佳。”
皇后低眉顺眼,低声道:“臣妾知晓皇上勤政爱民,不愿为一己私欲劳财伤民。历朝历代每次出巡铺张浪费,从日常用物到山珍海味奢靡至极。皇上心情不佳正是因为满朝群臣都看不出出巡背后隐藏的疾苦,看不到百姓的疾苦。”
皇帝沉默,良久将皇后拦在怀中,轻轻嗅了口皇后身上淡淡的清香,“淑媛身上可是焚了香?”
皇后脸色微微泛红,娇嗔道:“哪有?陛下又不是不知,臣妾最讨厌焚香了。”
皇帝心情大悦,娶妻娶贤这句话真不错。自己郁闷了一天的心情被皇后疏解,他的心胸还真不如皇后看得通透,坦然。
李家兄妹站在人群中张望,左等右等急的像热炕上的蚂蚁。弟弟道:“姐,皇帝不会不来了吧?”
二姐连忙捂住他的嘴,见周围人声嘈杂没人注意到他们,松了口气低声道:“三弟!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我们议论皇上议论朝廷若是被有心人听到,走漏风声,别说报仇雪恨,就连我们自己都命在旦夕,还要连累姐姐和姐夫!”
三弟垂下脑袋,“二姐,对不起,是我没用!”
若是他能考中进士金榜题名,还用姐姐们跟他奔波?还需要大姐牺牲自己,嫁给不爱之人?他的父母也不会被县令杀害!
二姐抱住年幼的弟弟,知他是为了遭遇的一切难受。她道:“三弟,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将来是要传宗接代重新光复家门的。你如今年纪尚小,不过十三,考中秀才已经是家族的荣耀,不可在妄自菲薄,伤了父母在天之灵!”
姐弟俩抱头痛哭,良久重新钻回人群,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众人翘首以盼皇帝的出巡。快马加鞭,一阵尘土飞扬,众人咳嗽了几声,只听的一个骑马的衙役高声道:“皇帝陛下即将莅临,尔等不可高声喧哗,不可直视圣颜!跪!”
众人齐齐跪下,低下脑袋,默默听得一声声沉重的脚步由远及近,地下尘土飞扬,李家三弟却与没什么感觉,他心情澎湃,握住二姐的手,激动的身子都在颤抖。皇帝皇后以及众位皇室成员满面柔和,看着两旁的百姓,官员们紧随其后,坐在马车也面露笑容,悠然自得。
时机已到,李家三弟迫不及待拉住二姐的手准备起身冲进去,二姐却岿然不动。他低声叫了声“二姐”,对方仍然不吭声,他急了,声音高了些许,“二姐——”
三弟发觉蹊跷,猛地回头和县令对视上,他心里一惊,人群中哪里还有二姐的影子。县令朝他露出胜利的微笑,而他身边一个少女被压得跪在地上,正是李家二姐!
少年眼眶通红,想起二姐的话,知道自己是家中唯一的希望,二姐泪流满面示意他跑!
三弟抹了眼泪,将一把豆子从底下盾牌的缝隙扔进去,马儿狂吃豆子,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被车夫一鞭子打下去,惊起浪潮三天,连锁反应。人群一片混乱,县令看着消失不见得少年,嘴里的牙齿都咬碎了!
该死的!李家姐弟!
不过,县令瞧了眼地上的二姐,色咪咪地笑了,这个贱人倒是有几分颜色,听闻三皇子最喜这种容貌昳丽,性格倔犟的女子,驯服起来别有一番韵味。虽然他也心里痒痒,但想起亏欠老师的情谊,若是将次女奉上,想必老师也一定十分欢喜!
三弟跑在人群里跌跌撞撞,一个少年的声音突然引起他的注意,他本想转身离开,就听到对方猫儿般的哭泣。他咬牙一横,却被一个身子扑过来,怀里一片柔软,前面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正在四处寻找什么,他连忙抱着怀里的人蹲下,藏在人群里。
“别怕。”
三弟真的想笑,他这样的人竟然还会安慰别人。少年埋在他怀中迟迟不肯抬头,等那些人过去,他连忙带着哭成花猫的少年躲进一家青楼中。
他将少年腰间的玉佩交给红姨,自己带着少年躲到一间包间。
少年推出怀中,精致的容貌让三弟一怔。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委婉地问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