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问：“这寒症是你跳进湖里所致？为什么？”
赖飞飞冷笑道：“坤心宫里的女人，所有的问题不都是因为男人？还有别的原因？”
凤栖温和道：“妹妹，要练‘无心’功法，心便不能偏激。”
赖飞飞生气：“别叫我‘师妃’，姐姐什么都不知道。”
她忽然又笑起来，“姐姐就在我这里留吧。我看整个坤心宫里，只有姐姐算是个活人了。”
凤栖心里一惊。
赖飞飞哼着歌谣铺床叠被，回过头来凤栖已经打坐入定，月光印在清丽洁净的脸庞上。
赖飞飞瞧了一会儿，心生羡慕。
我若能像这个姐姐一样，自由自在的修行游学，增进修为，又不受人欺辱，真是太好了。
次日天明，凤栖睁开眼睛看到赖飞飞坐在梳妆台前哼着歌描眉画眼，忽然转过一张红红黑黑的大花脸，活似脂粉喷香的鬼怪。
凤栖一愣，赖飞飞已经一蹦一跳的跑出去。
凤栖想，她又疯起来了？
赖飞飞跑到会客厅，坤心宫女修如临大敌，害怕又憎恶的拦住她。
赖飞飞倒是没出手打人，高声叫着：“怎么不让我去见客人？我是师妃！以前多少人想见我！多少人想见我，想娶我做老婆！”
赖飞飞顶着鬼似的脸咯咯笑，尔氏人的白色身影一闪而过。
执著着当年荣光宠爱的女人，看得叫凤栖心里同情叹气。
坤心宫人擦汗道：“师妃师姐，快别开玩笑，至少也收拾好些再见人呀，让外人见着师姐这样子，不是丢坤心宫人的颜面？”
赖飞飞眉毛倒竖：“呸！以前多少男人追来看我，我现在怎么就丢人了？”
“师、师姐以前也不在乎那些恶俗男人，怎么现在倒想了？”
赖飞飞尖声笑：“我可寂寞死了，叫尔画蛇出来！他不要我了？啊？”
凤栖听出笑声里藏着的恐惧，微微一怔，看向乱妆下一双清晰的眼睛。
坤心宫人惊吓道：“也只有你敢乱叫门主，快闭嘴，别惹祸！”
“她不是疯的吗？劝她可没有用！”
“可也不能把她放出去...”
“凤栖道友见笑了，这师妃本是宫中的好女子，有段大好姻缘，后来功体衰败得了疯病，姻缘坏了，人也更失常...坤心宫不能把师妃放出去伤人。”
凤栖看赖飞飞在地上撒泼打滚，连闹带吓了众人一场，方懒洋洋的回去。
凤栖微笑：“我带赖飞飞出去走走，不会有事。”
“这可不行。”坤心宫人绝然道，“我们受要人所托，不能放师妃出去。”
凤栖不解，问得此事隐秘，自己是外来客人，不该多做干涉。
她在藏书阁中求得阅览坤心宫琼心姬当年的亲笔手记，查到‘西渊蛊毒’篇，记载道：“蛊毒自西渊肆虐。”
凤栖记挂在西渊魔界的三师弟，认真去看，西渊蛊虫以寄生为能，从原始蛊‘贪’而繁殖交变出无穷种类，吞噬身心，残杀生灵。
而琼心姬的直接死因竟然也是因为蛊虫，原来她被西渊魔主的‘贪’蛊咬过一口，琼心姬没能除掉蛊毒，毒性肆虐吸取养分，尔后精神干枯、美丽衰去，最后丧命。
凤栖翻阅‘西渊蛊毒’篇，看得皱锁眉头，听闻西渊以血肉织就魔虫遍地，而三师弟归尘自入门来从身到心的洁癖与遗世不输师父，竟然甘愿背叛师门，留在西渊魔界？
凤栖再往下翻，琼心姬写有克制蛊虫之法，其中让蛊虫休眠沉睡，不起作用，只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凤栖感到矛盾，琼心姬最后还是身衰年老而死，难道是维持不住代价？
她放下书若有所思，看到赖飞飞提着灯笼，在藏书阁下瞧着她。
“咦？你何时来的？”
赖飞飞满面笑容的拿饭菜，“我练完心法来找姐姐，见姐姐专注，就没有打扰。”
凤栖和气笑道：“飞飞有时疯来不是真疯，是吓别人啊。”
赖飞飞哼道：“既然让我什么都干不了，我总要找些乐子，而且从前以为自己要死了，人都要死了还怕什么？恶心打我主意的人，也是赚了！”
凤栖不忍道：“‘死在战场’上便是好结局吗？”
赖飞飞低头难受道：“姐姐认同我是武者。”
凤栖没有再说，而是问：“你们祖师爷的死因有奇怪之处，你可知道？”
“死因？”
“她衰老病死，此前被西渊蛊虫咬伤中毒，但手记上分明记载，琼心姬祖师已经找到克制蛊毒发作的方法。”
赖飞飞冷冷道：“嫁进尔氏大宅门的女人，被暗中害死有什么稀奇，高门大族有的是法子整治人。”
凤栖摇头笑。“没有凭据不要胡说。”
赖飞飞生气道：“你不想知道，我也不屑用和说罢了。”
她忽然砸了灯笼，暴怒道：“所以我赖飞飞现在被关在坤心宫里发疯！什么无心心法，不过是叫我更能忍罢了！有什么用处？”
下一刻她又拉住凤栖大哭，说道凤栖姐姐多来陪飞飞，多留在坤心宫。
凤栖问：“你是因为疯衰之症被关在坤心宫医治？”
“没进坤心宫前我还没疯。”
咦？
赖飞飞絮叨道：“凤栖姐姐，我可羡慕你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有男人挡着你...”
她颠三倒四的说了一阵，擦掉流出的鼻血，拿出一册写好的本子给凤栖。
“凤栖姐姐，这是我的刀部刀法心得，都记在里面。”
凤栖看到赖飞飞眼睛下面的黑眼圈，眼睛里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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