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叛离开席蓬,正要向县衙走去,却见街对面挑着桂花糕担子的高大缓缓走过来,进了席蓬买了两把馓子,丫头便将梁叛的话低声说给他。
高大装好馓子付了钱,又若无其事地挑着担子往东去了。
丫头让高大在中间传话,虽然不是梁叛授意的,但是这显然是他们在梁叛“单线联系”的准则上自我修正的结果。
——高大是个流动点,不管在哪个店铺和街口停留都是合理的,由他来负责流动接头传递消息,显然比僵硬地让丫头一个人四处传令要顺畅自然得多。
梁叛点点头,觉得这帮人还是有主观能动性的,可以好好开发利用。
他想着回家取了家伙式,直奔县衙。
张守拙昨天下午以“激、捧”二字真诀进行劝导已经起了明显的效果,眼下同意举报丁少英的,已经从七八人增加到了十六人。
梁叛到县衙的时候,张守拙还在牢里孜孜不倦地对剩下的问题少年们进行教育。
他干脆也不去牢里汇报了,在县衙见到两个三年役,便直接叫上,从县里借了马车,带着他们去往心腹桥拿人。
三人赶着马车一路来到心腹桥,不过这次既不在屠户的后屋里,也不在上次关押黎县尉的向阳客店。
马车下了心腹桥,过了小运河,梁叛又看到那座颓圮了大半的凉亭,其中一根已经歪下来的柱子上,被人用石子刻了个“前”字。
于是他命令马车继续向前,经过两个门面,看到一个小巷,巷外地面上用一块碎砖压了一片树叶,树叶的尖端正指向那巷子口。
梁叛看看那巷子,恰好能容一辆马车通过。
他便一招手,又将那马车带进了巷中。
马车一路向内,终于在巷子的中段,出现了一个岔口,那岔口当中也停了一辆破旧的马车。
人就在那旧马车当中。
梁叛上前掀开车帘,果然见那人华服锦带,一看便不是凡夫俗子,正是他要抓的赵开泰赵小侯。
只是那赵小侯头上套了一只黑布袋,整个人还算精神,端坐在车中,听见梁叛他们掀车帘,也并不吭声。
赵小侯身边还有一个封好的信封,梁叛拿了信封,背过两个三年役拆开来看看,是谢无名搞的联名举首书。
“齐了。”
梁叛一挥手,让两个三年役把赵小侯扶下来,换到衙门的车上,便赶着车从巷子的另一头出去,从徐维家的快园边上绕了一圈,过河直奔县衙大牢而去。
谁知马车刚刚驶到县府街,就被几个捕快拦了下来。
拦车的不是别人,正是彭舅子。
那两个三年役一看是班头来了,连忙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看彭舅子,再看看梁叛,不知如何是好,干脆就退到一边。
现在江宁县捕班的新任班头彭舅子,和梁叛的矛盾已经尽人皆知,还有很多人私下里传说彭舅子上任第一天就到吏房蒋书办那里告了梁叛的刁状,差点让梁叛卷铺盖回家。
王班头在的时候,这两人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的样子,当然了梁叛和绝大多数人都很和气。
可谁知道没有几天的功夫,两人便已是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也难怪,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
有梁叛这一头虎在,哪个班头能做得踏实?
反正这种闲话传得极多,这两个三年役却在第二天早上就“有幸”见到了两个当事人的正面冲突。
彭舅子还是带着那两个死党,一双三角眼死盯着梁叛,忽然啐了一口,语气不善地道:“梁叛,想不到还是没把你这身公服扒掉,不知道是你运气好呢,还是你马屁拍得好?”
梁叛心中暗怒,彭舅子这么一叫,赵小侯已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虽不知会有甚么麻烦,可总归不会是好事。
他双手抱在胸口,压着怒气说道:“昨天在下浮桥我就说了,这个捕快我要想当随时可以再当。不过现在我很忙,没工夫跟你扯淡,让开!”
彭舅子眯眼看了看马车,向手下两个死党道:“去瞧瞧车里是甚么。”
梁叛忽然抽出铁尺,冷冷地道:“谁敢动这车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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