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王献之也是谢安的忠实粉丝。
所以那诗中提到的“公”与“父”两人,所指的自然就是谢安与王羲之了。
而诗中两句“四郊多垒,可守虚浮?清谈玄说,譬如朝露”,是引自谢安、王羲之登临谢公墩时王羲之所说的一句话:
四郊多垒,宜思自效,而虚谈废务,浮文妨药,恐非当今所宜即也。
当年王羲之也谈到当朝清谈浮夸的弊端,王献之于诗中引用提及,足以证明卧石之处便是谢公墩了。
何况那诗的最后一句,非公与父,此丘何名?
不谈其中深意,字面意思当然是说,正是有了谢安与王羲之两人的登临,这土丘才有了“谢公墩”的名声。
通过冉清的提示,梁叛想通了此节,也以为自己找到了答案。
他兴奋的一张嘴,刚打算说出“那石碑是王献之所立”的答案,但他忽然从冉清的眼中看到一抹失望之色,便立刻觉得不对!
刚才第二个问题中提到谢安、王羲之、李白、王安石四人,他之所以将这四个人全部“pass”掉,是因为谢公墩遗址的所在并无定论。
但是此刻谢公墩遗址的所在已经完全确认。
即便永庆寺南梁大德的手札因为迁延百多年的时间,不足以作为凭证,可王献之是与谢安同代之人,又是谢安的左膀右臂,他所说的谢安墩遗址,自然是无须怀疑的。
王安石在诗中与死去数百年的谢安“争墩”,不但有失风度,而且十分可笑。
因为王文公所争的半山园中的小土堆,压根就不是谢公墩!
既然谢公墩遗址可以确认,那么第二个问题中的四个人便没有理由“pass”掉。
但是王安石可以先排除在外,因为王安石把谢公墩的地址都搞错了,他不可能见过这块卧石,也就不可能从这卧石上凿去一块,造出这块白碑立在此处。
梁叛再去看那卧石,却突然在“四郊多垒”的“四”字头上,发现一道利器的凿痕,就像是在“四”字头上加了一小撇。
草书的“四”字,写法近似于日语片假名中的“の”顺时针转九十度,或者说是英文字母“e”的镜像,看上去像个没有完全闭合的“曰”字,头上加一撇便是一个“白”字。
梁叛不由得摇头苦笑,原来本能和尚所说的“缘法”便在此处!
似是而非,似非而是。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
他转过来笑道:“我猜是李白。”
李白凿下一块碑,并留下了自己的大名,就是这么简单。
冉清“呀”的惊叫一声,开心得连连拍手。
梁叛猜中了,仿佛比她自己猜中还要开心百倍。
本能和尚捻须而笑,大感快慰。
他颇为感慨地道:“世间号称俊彦者,庸碌之辈无数,如二位一般聪敏的百无其一。今日却教老和尚同时遇见两位,实乃幸甚。”
说着他站起来,向梁叛和冉清合十一礼,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老僧忝在世上七十载,自以为看遍世间人物,今日才知天下之大,此生渺小,犹如佛法,茫无涯际,越修行越知自身的浅薄。”
他忽然洒然一笑,朝亭外便走。
冉清惊道:“大和尚何处去?”
本能和尚头也不回,边走边道:“今日悟道,方知大道在外,不是我点化世人,是世人点化于我,今往天下求道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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