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王清月一路辗转回京,及笄礼选定的日子没剩两天,回到家才休整一日,王绮就和她讲起及笄当日的规矩。 平日在家里由着孩子的性情也就罢了,到了真正要交际的时候,王绮决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出现于礼不合的行为。 高门世族那些讲究总是极繁琐的,王清月不喜欢却也不肯因为这点小事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等她把一系列的流程完全熟悉下来,已是及笄的前一日。 又忙又累大概就是王清月最直观的感受。 及笄当日,王家遍邀亲朋,但凡收到邀请的就没有缺席的,若不是阮绵绵和王清月在同一日办及笄礼,两人还能互相做对方的赞者。 时间冲突没办法,作为妹妹的王清欢就担任起赞者的身份。 天光熹微,王清月已经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一板一眼按着之前的排练走,本就沉稳的性情在今日更是像一潭碧绿的湖水,从表情上让人看不出丝毫多余的情绪。 红毯从观礼的高台一路铺陈至院门,王清月一身厚重的满绣华服缓缓行进,得亏秋日凉爽,否则她这会儿定要捂出汗来。 满场寂静,万众瞩目。 在场有她认识亦有她从未见过的人,可这些都与她无关,她现在需要去笄者席就位。 笄礼有序进行,正宾初加,口中吟诵祝辞:“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正宾一般是由有德才的女性长辈担任,王绮本来想请外人做正宾的,可数遍整个洛京也没能寻到满意的,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后来王绮看见王珏一身官服下朝回家才明白,洛京最有德才的女性长辈就在自家,索性从头到尾都让自家人来了。 及笄礼举办得异常顺利,作为主人公的王清月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直至礼成。 一直被在场人刻意忽略的贵宾席上,终于有人动了。 身着大内掌事官服的男子手捧明黄色卷轴走向最前方,高喊:“王氏千金接旨。” 该来的总会来,就像这、该死的剧情! 王清月按着规矩行了跪礼,低垂下眼睑,静默听着上头的宣旨,脑海里回想起昨夜父亲的话。 “圣上给你和小世子赐了婚,明日笄礼宫中会派人来,你做好接旨的准备。” 做什么准备? 王清月当时有些懵,很快反应过来,做什么准备不重要,重要的、是赐婚。 “赐婚?”赐的哪门子婚?难为皇帝日理万机还知道她这个透明人! 齐君行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反问:“不是正合你意?” 王清月到现在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自家爹爹的眼神有多理所应当。 合我意? 你确认?!! 王清月整个人都不好了,好不容易压下内心的崩溃,仔细一问才知道上次在姑苏见面,饭桌上她这两位爹爹误会了她对人家有意思。 这可真是要命的大乌龙!王清月无语凝噎,噎了大半晌才梗着脖子、认了。 不认也不行不是,答应皇家的事哪容得到她反悔?之前阮绵绵写信还说过,剧情中王家覆灭就是因为原主退婚,结了大梁子,她总不能明知前面是火坑,再拉着家里人跳一次! 本来及笄礼对王清月来说只是累,现在直接变成了怕。 有作息规律的生物钟加持,王清月还是熬到半夜才睡着,然后一秒一秒数着数得走向绝望。 再抬头时圣旨已经宣读完了,内监笑盈盈地把手里的圣旨奉到她面前,王清月谢了恩双手捧过明黄色的绸缎卷轴,精神恍惚之间甚至都没清刚才的具体内容。 “恭喜郡主,觅得良缘。” 周围贺喜的声音响起,王清月才渐渐意识到,她因为这门亲事被封了郡主。 好好的及笄礼莫名有了定亲宴的味道,王清月面对前来观礼的萧治尴尬到无话可说,隔着人冲他轻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接着假意忙碌起来。 而王清月不知道的是,在场对这门亲事不满意的不只她一个。 观礼的一众人里有不少都盯着她的三夫之位,今日赐婚的圣旨一下,短期内为了皇家颜面,王家也绝不会再给她定其他亲事,他们这些奔着定亲来的算是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