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黎姑侄俩一离开,老皇帝就忍不住地对着一旁的王公公发起了牢骚,“满朝的文武大臣,还有皇亲国戚,竟还没得一个稚子孩童有办法,朕平时都供养着一群废物!” 王公公陪着笑脸地站在一旁也不吭声,他知道老皇帝其实也并不是要他回答,他只是想要把心里的那点不快给吐出来罢了,所以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待老皇帝需要的时候呢他就过去给他添杯热茶。 果然,老皇帝在说出那句话之后,跟着就又道,“记住,阿黎今天在殿内说的这些话千万不能传出去一个字! 一是对那孩子的保护,我不能让人知道她还在未长成之前就有那样的聪慧才智与谋略,二是我觉得阿黎提的这个建议可行,不能走漏了风声!” 王公公就点头道,“陛下放心,老奴的嘴可紧实了,绝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就是刚刚您跟两位公主殿下在殿中说话的时候我也是遣退了殿中所有当值的人,站到了外面盯着呢。” 老皇帝就点了点头,“你办事,我放心!” 王公公就道,“老奴的命是陛下给的,要不是当年幸得陛下所救,老奴早就被那群小太监给打死在那个犄角旮旯的冷宫之地了,说不定现在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所以,至那之后啊,老奴就在心中暗暗地发誓,这一生都要追随着陛下,对陛下尽忠尽职,哪怕是豁出老奴的这条贱命也在所不惜!” 老皇帝拿起一本奏折又放下,“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还提?还什么要死要活的,朕不喜听!” 王公公就微笑着道,“陛下不提,可老奴不能不记得,老奴时刻都记得这条命是陛下给的!” 老皇帝翻开奏折,再看了两行之后就道,“好了,这事就别说了,你去将袁重给朕叫来,朕有事跟他商议!” 王公公一怔,随即就应着,“喏!” 袁重来的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来了。 “陛下?!” “来了?”老皇帝抬头看了他一眼,跟着就问,“你那里最近都有些什么动向?” 袁重就拱手道,“最近有几位朝中重臣走的比较近,他们讨论的话题都是立储之事。” “都有谁?”老皇帝头也没抬,继续地批阅着手中的奏折。 袁重小心地朝老皇帝望了一眼,见他并未有动怒的意思,遂就将一份奏折递了过去,“微臣将他们的名字,还有说议论的内容都写在这份折子里了,请陛下过目。” 老皇帝抬起头,朝王公公看了一眼,王公公赶忙上前去就将那奏折给接了过去,然后呈到了老皇帝的跟前。 老皇帝打开来折子就看了起来,在看过之后就放于了一边,然后就又问道,“几位皇子呢,他们是什么反应?” 袁重就道,“辽东王府那边,就是在陛下你派去的两位先生教授两位皇孙殿下的当天,辽东王中午设宴宴请过他们,期间辽东王和翟离先生聊得十分愉悦和投入,孟庆先生一般。 不过他们也没有涉及到什么出格的话题,就是一些文学和历史方面的,还有就是一些山川湖泊,人文地理方面的。 过后不久,辽东王又宴请了他们一回,这回主要就是辽东王向两位先生请求,请求他们两个皇孙殿下都教授,就是翟离先生也一并教了晨殿下,孟庆先生也一并教了阳。” 老皇帝就问,“那他们答应了?” 袁重就点头,“答应了,现在两位殿下都在跟着两位师傅学习呢。” “还有呢?” “辽东王府这边就暂时没有了,另外其余几个皇子那边也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不过就是高美人的娘家兄弟冯桢那里有些动作活跃,他最近频繁地结交京中的各权贵们,今天不是请这个吃酒,明天就是请那个去那些烟花勾栏之所,还有就是给人送礼。” “送礼?都送什么了?他有多少钱送?”老皇帝就问。 袁重就又从怀里摸出一本奏折来递了上去,“至于结交的是谁,送谁礼了,微臣都在这里记录下来了,请陛下御览。” 老皇帝在翻看过了之后,就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我就知道他们一个个的都不会安分,老七老八呢,他们又是什么反应?” 袁重就道,“哦,七八两位皇子倒还算安分,每天都有在认真看书学习。” 老皇帝压下那两分奏折就道,“今天叫你来,主要是想要了解一下现在其他各国是什么动向,你也知道我们大魏现在跟西齐是个什么样的关系,可以这么说,一场大战即将触发,朕不畏战,也不怯战,但今年大旱,老百姓生活艰难,国库空虚,朝廷拿不出多少的钱粮来打这一场仗。” 见老皇帝发出那一声的叹息,袁重也就点头道,“是啊,是这个道理。” 老皇帝就道,“但是战是和,就看我们如何运筹了,朕现在有一件事情交代你去办,这件事只需成功,不许失败,而且是越少人知道这件事情与我大魏有关越好! 办好了,你就是我大魏的功臣,朕有重赏,办砸了,你,朕,都是我大魏的罪人,你知道结果会怎样吧?” 对上那皇帝那双犀利的眼,袁重即刻就跪到了地上,且郑重地对老皇帝承诺道,“请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老皇帝对王公公一使眼,王公公就即刻地捧着一封折子就去到了袁重的身边并打开给他看,“袁大人,这属于密旨,所以你只能在这里看。” “喏,”袁重抬起头就朝那张明黄色的绢帛上看去,就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祸水东引!” 袁重猛地抬起头来望着上首坐着的老皇帝,“陛下是要.......” “对咯,朕就是要你去挑动西齐与其邻国或者其他周边各部落之间的战事,咱们安插在各国的间人是该动一动了,西齐想打我大魏的主意,朕就让它尝尝由他自己酿造的苦酒!” 袁重就问,“那我们是否是要与别国联手一起对付西齐?” “不,这次我们不参战,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你只需要挑起西齐与其他国家和部落之间发生战争就好,要让他无暇东顾,我大魏的精壮男儿自然是要用在争霸天下的宏图之上,岂能在他那里就折损了!” “喏!”听了老皇帝的这一翻言辞,袁重瞬间就热血沸腾了,陛下这是有称霸天下的野心呢,老实说,他虽不是军人,却也存着和军人一样在有生之年为大魏开疆拓土的雄心壮志,奈何他却做了老皇帝手里的细作头子,现听陛下如是说,他身体里的那种萌芽又滋生了起来,于是他便郑重地向老皇帝行了一礼,“微臣领命!” 老皇帝就交代他道,“放心,朝堂上这边会尽力地配合着你边的行动的,咱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只需要小声谨慎地去执行这个任务便可,记住,要快,不要让西齐的战火烧到我大魏的腹地里来了,还有,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朕知,王公公知晓!” “陛下不打算让朝中的几位重臣们知晓?”袁重又就讶异了。 老皇帝脸色倏地就是一冷,“知晓什么?让他们知晓了,那还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晓咯?!” “喏!”袁重想想也是,这是绝对机密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多那风险也就越大,虽说将战祸引向别国是有些不地道,但是事关自己的国家和老百姓的生死存亡那也只能这样,若是别国发生这样的事情想必也是会这样做的吧? 弱肉强食,就是这么个道理! 老皇帝一挥手,缓和了语气,“好了,你下去吧!” “喏!” 袁重起身,退出了大殿,王公公随即走到一处烛台前,随手就将那份密旨给烧毁了。 翌日,朝堂之上,老皇帝端坐在最上首的位置,目光如炬地看着下方满殿的文武大臣,声如洪钟地就道,“各位爱卿,就西齐屡次侵犯我大魏边境的事情,诸位有何看法?咱们是继续地忍气吞声,还是迎头反击啊?” 众大臣就在下面切切地私语了起来,有大臣就出列道,“陛下,今年大旱,赋税欠收,国库也空虚,眼下若是我们同西齐开战的话,我们拿不出多少的钱粮来啊?” 有了一个人打头阵,后面其他的人也不多怕了,只见跟着又有一大臣出列附和道,“是啊陛下,今年流年不利,不仅北方大旱,就是南方也是洪涝灾害不断,那损毁的房屋村庄和良田也是不计其数,我们现在若是和西齐开战的话那无疑是让老百姓们的生活雪上加霜啊!” 老皇帝盯着下面之人就道,“那照你们这么说,就让那西齐的铁骑肆意地骚扰我大魏的边境,烧杀掠抢我大魏的百姓?!尉迟臣相?!”老皇帝的目光就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尉迟骏。 “臣在!”老臣相抬手朝上首的老皇帝拱了拱手。 老皇帝就道,“你说,你是何态度啊?也是不战?!” 满朝的文武大臣也都将目光齐聚向了尉迟骏,都知道他向来就是一个和稀泥的,端看他这回如何回答。 尉迟骏垂眸微思索了一下,就道,“陛下,西齐屡犯我大魏边境烧杀劫掠,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是又结合我大魏眼下的国情,老臣觉着能议和还是尽量的议和吧。” 跟着又有人出列道,“是啊,陛下,老臣相所言极是!” 老皇帝看着下面的几人,就道,“国情?我大魏啥国情啊?不就是今年老天爷不赏脸,国库亏空了一些么?怎么,老天爷没给我大魏赏脸,难道就给他西齐,西晋,还有南楚,东陵,以及那些草原部落和边陲小国赏脸了? 这天下的国家和部落哪个今年没有遭到天干和洪涝?我们大魏是如是国情,难道别个国家就不是跟我们一样的国情?他们比我们的国情还要好不成?” 听着老皇帝那不悦的语气,之前出列的几位大臣顿时都就垂下了眼睑,不敢再言了! 他们不敢言,但是有人还是敢言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世袭宣平侯,御史大夫曹寅,只见他突然出列就道,“况且,之前那件事情过后,我大魏已没了像夏大将军和勇威候那般屡战屡胜的惊才绝艳的将才了。” 他这话一出,老皇帝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盯着下面的人就道,“难道说我大魏没了夏大将军和勇威候,敌人来袭就没人敢应战了吗?” 底下的人顿时就鸦雀无声,很多人都噤若寒蝉。 “武成候,你也不敢应战吗?”老皇帝随即就点了武成候容景的名字。 武成候容景出列,“陛下,臣虽愚钝,在军事才能和才干上比不了夏大将军和勇威候,但臣也是出身将门世家。 将门世家的男儿从未有畏惧生死的,驰骋疆场,马革裹尸,是每一个将门世家男儿一生的向往。 只要陛下和朝廷需要,容景随时都可以奔赴战场,上阵杀敌,不将敌人赶出我大魏的疆土,誓不还朝!” 跟着又有人出列,就附和着荣景道,“没错,武成候说得对,身为军人,岂有畏战怯战之理,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我等愿随武成候一起上阵杀敌,不把那狗日的西齐人杀得片甲不留,我赵宣也不还朝!” “陛下,还有微臣!”紧接着又有一人出列,站到了武成候他们的后面。 “也还有臣等!” 一会儿功夫,就有五六个武将站了出来。 老皇帝见罢,随即就指着武成候一群人等,“看看,看看,这就是你们文官要向人家武官好好学习的地方,人家是敌人来了,迎难而上,而你们呢,一个个的就只知道当缩头乌龟,当真以为你把那个乌龟脑袋缩进去了,人家就不会砍你是吧? 议和?议和有用吗?议和,人家就要向你们狮子大开口!是和亲啊,还是向人家每年子奉上多少的粮钱财帛?那和亲的对象,是派你们谁家的子女去啊?那每年子向人家交的钱粮税帛是由你们谁家出啊?” 老皇帝的话一出口,下面的不少人的面色顿时就是一紧,老皇帝将下面各人的神色都尽收于眼底,然后又就对着下面的众人道,“怎么,不说了,一个个跟哑巴似的?!敢情这是鞭子不抽打在你们的身上你们不知道疼是吧? 朕的膝下目前是还有一个女儿待字闺中,朕的长公主目前也是还是单身着,但是朕不打算再拿任何一个女儿去和亲他国换取片刻的安宁! 朕也要在这里颁下一道谕旨,那就是从现在起,我大魏不再与他国进行任何不平等条件的和亲,我大魏的安危不能压在一个柔弱的女子肩上! 谁要是敢违背朕的旨意,那谁就是我大魏的罪人,以间人细作的身份论处,不管皇子公主,皇亲国戚,公卿列候,还是贩夫走卒!” 众人齐齐跪下,齐声应着,“喏!” 老皇帝端坐在上首,将下面的人看了好一会儿,见个个都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方才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 众人齐齐起身,老皇帝跟着又道,“一个国家的安慰若是要由一个女子去承担,那还要男人来干什么?你们一个个堂堂的七尺男儿难道不应该感到羞愧吗? 夏大将军和勇威候的确是我大魏建国以来难得一见的将帅之才,不,或者是五百年以内都难得一出世的打仗天才。 难不成没了夏大将军和勇威候,敌人来犯我大魏就要忍气吞声,苟活于世,任由别人欺凌不成?也难不成我大魏就要灭国了不成?” 众人都低垂着头不敢言,老皇帝继续,“大司农,臣相?!” 听到老皇帝唤自己,尉迟骏和蒋泓辙两人急忙出列,“臣在!” “老臣在!” “咱们跟西齐的这个仗还是要打,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在半个月之内必须给我凑齐够二十万大军三个月之用的粮饷!” 两人听罢,都大骇,蒋泓辙正要开腔,老皇帝却不给他们机会,“记住,不许去扰民!” 不许扰民?意思是这粮饷不能去向老百姓伸手要。 “陛下?!”蒋泓辙实在是无法接受,和他挨在一起的老臣相尉迟骏却悄悄地在下面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他抬起头就朝他看了过去,就见老臣相直朝他摇头,蒋泓辙只得作罢。 “喏!” 两人领命,蒋泓辙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老皇帝将两人的神情都尽收于眼底,跟着就朝旁边的王公公看了一眼,王公公上前几步,然后展开一封圣旨就对着下面的武成候容景等人道。 “武成候容景,建威将军卢毅,镇西将军程成,安南将军赵宣听旨!” 几人出列,“臣等在!” “封武成候容景为征西大将军,命你等三人随行,十五日后随征西大将军容景西征抗击西齐,其中,一切调度支配皆由大将军定夺!” “喏!” 几人齐拱手。 老皇帝又道,“武成候,朕将二十万大军交给你,倘若在西征的过程中有不服你调配的,你可以先斩后奏,朕,给你这个权利!” “喏!” “郭襄,郭襄在吗?”老皇帝随即又朝下首的众人里望去。 跟着一人出列,“微臣在!” “郭襄,朕封你为这次西征大军的粮草军需官,凡这次所有西征大军的粮草军需皆由你押运和调配!” “喏,微臣领命!” “好了,你们都散朝吧,武成候留下!”西征的事宜定下之后,老皇帝就宣布了退朝。 “喏,恭送陛下!”众人又是齐齐跪下,待老皇帝离开了朝堂之后,众人这才起身一起朝外面走去,而武成候容景则是直接由人引去了老皇帝的住处兴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