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凤眸微眯,且似打量着君墨承那漂亮的背脊,自上而下,自后至前。最终,凤眸定格在他腹处之下。
“你是这般认为的?”
那星辰之目,恍然多了分诧异。不自觉,君墨承松了那扣紧步霜歌的手,一把扯过湿布,轻覆于身,遮于身前。
凤眸微挑,她冷笑道:“服侍太子沐浴,自是臣女的福分。”
虽是这般说道,可她眼底所余皆是遥不可及的碎冰深沉。
步霜歌起身,已绕过浴桶,且行至君墨承直面方向,双手紧扣浴桶,微探着身子,且细细密密地打量着那俊美之容:“如此,便开始吧。”
君墨承一向是温和的,此时眼底已有了些许的慌一闪而过:“谁教你这般的?”
咫尺距离,步霜歌冷笑不答。
“本宫在问你。”
凤眸挑看君墨承的瞳孔,似是聆听一般,她微探脖颈于君墨承耳边,薄唇微启:“太子一直在敲打我的底线,可我的底线便是没有底线。”
猛地一扯,步霜歌便将君墨承手中的湿布抢回,且直接按在了他的肩处:“这般粗活,臣女做得,自然也不会觉得太子难为了臣女。”
说罢,她竟真的动手去搓了去,且十分的用力,白皙的皮肤搓红了去。可步霜歌眼底却无任何温婉的模样,她在怒,同样也是报复一般的行为。君墨承又岂能看不出来?
浴桶之下,君墨承的手已轻轻握紧:“步霜歌!”
“嗯?”
猛然,君墨承起身一瞬便将长衣回套于身,清风翻转之间,步霜歌踉跄后退两步。
自是她站稳时,已见君墨承玉立于浴桶之外,墨黑的发滴滴落水。那温柔之容,竟是罕见的轻红与愤怒,眸下沉深却又不解地睨着步霜歌。
步霜歌俯身便笑:“太子,可是洗好了?”
君墨承尽是忍了怒:“给你一个时辰换洗!”
说罢,竟已出门。
砰——
门一声关紧,只剩下那急促离开的脚步声。东宫诸卫的影子守于门外,站的那般笔直,且细细叨念着什么——
“太子怎这般生气?倒是第一次看到。”
“些许是卫国公府那丫头不大尽人意吧?太子对她那般好,竟如此不知恩图报,将太子气的险些摔倒。”
“见过几次,是个惑人是妖精,还是莫要惹了去。”
“……”
听着那些话,步霜歌已然收起了唇角的笑意,单手轻触着浴桶中的水。
这水极热。
映着她那苍白的容颜,她长长吸了一口气,尽力地作出微笑的表情:“今日收拾好,便能见到重苏的母亲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她喃喃着,眼底已然闪过重苏的模样。
她既相信重苏会回来,便要在重苏没回来的时候,好好活着。
或许对于她而言,刚刚君墨承那般的威胁与挑衅,的确算不上什么。她能做的,便是放下尊严罢了。
褪去衣衫,步霜歌坐在浴桶之边,轻轻擦拭着身上的脏污,身上十几处咬伤以及刀剑伤,可怖而赤红,映于凤眸之中。
她微微阖眸,手中动作轻缓而慢。
即便是当皇警的日子,她也未曾受过这般多的伤。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或许早已死在权利纷争之下,可她不是,注定与别人不同。
……
客栈外,霜雪纷飞。
君墨承自厢房出来后,却再也没有迈动步伐,只是坐于桌前清啜清酒,神眸却是瞧着门外大雪纷飞,一瞧便是许久。他手已被冻的极红,却没有要汤婆子的意思。
店老板俯身于君墨承身前,只道:“天寒地冻的,若是一直开着门,倒是会冻坏太子的。若是——”
酒杯放下,君墨承却笑道:“无碍。”
既说无碍,老板自是后退而去,静静看着这高高在上的太子罢了。
虽说东宫并非包下整个店,可太子入店之后,有几个百姓敢再来多要一盘菜?自然是该走的都走,该留的都回了厢房,这里倒是寂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只是,太子那般怒气的走了出来,怎又一晃的功夫,又温润而笑了?
听闻,他带来的是慎刑司被关押的女子,而那女子却是卫国公之女,也是宁远侯重苏的未婚妻……
这般关系,谁又敢问?
只是那般打量,猛地,店小二竟见太子投目而来的模样,猛地打了哆嗦。
君墨承只道:“将衣送去罢。”
一旁,东宫诸卫即刻托了新衣一件,老板即刻摆手,店小二托衣跑至极快,自于二楼敲门后,便送了进去,且极快的回来了。
店小二还未站稳,君墨承便道:“她可是什么表情?”
店小二看至老板,又看至君墨承,小心翼翼道:“回太子,姑娘对小的说了谢谢。”
“可是笑了?”
“回太子,姑娘似是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