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你(1 / 2)

回到京师时,已是开春时节。

天晴想过,大概老天是想弥补她不知道自己生父是谁的缺憾,所以才清仓大放送一样赐给了她这么多的阿爸。

爹就不说了,师父两个,义父一个,外加六百年后口口声声大言不惭说是她监护人的士聪,凑桌麻将还有剩,真是走哪都不愁没人管教,想活叛逆一点都不行。

哦,差点漏了,还有眼前这个便宜不要钱的公爹……

“这次臣女可没白出远门,还真找到了一种疗伤奇药,对生肌补血大有益处呢!世子的脚如今已好得多了,昨天试着走了小半时辰的路,也不觉得吃力,皇上放心吧~”天晴抽出最后一根金针,手掌按在他的后背揉捏捶打,力道和语调一样温柔。“昨天臣女还让人带了信回北平去,殿下他也一直都挂着心呢……可惜藩领不能无主,这又刚到新年,总不好抛下边务来看儿子,想来殿下心里火烧火燎,却只能干着急,也是怪可怜的。”

“哦,是么?朕还以为,他最疼的不是炽儿,是煦儿呢……”皇帝趴在榻上,懒洋洋道。

“呵呵……”天晴轻笑,清悦笑声翩翩飞入他的耳中,如乐音轻灵,“其他人会这么想也就罢了,皇上这么想,就太不应该啦!”

“怎么、唔……不应该了?”

“皇上二十多个儿子,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对哪一个亏待过?这么多皇子皇孙,皇上都能安排得好好的;殿下统共才三个儿子,皇上倒觉得他一碗水端不平了?那总归是臣女的夫君,不带这么看不起人的!”

她半娇半嗔,使的还是边拍马屁边装生气的老招,既天真又谄媚。奈何皇帝最吃她这套,毫无意外再度被逗笑了:“那是你的夫君,难道就不是朕的儿子了?朕说他两句,还要你这小丫头来帮他打抱不平?”

“那当然啦!皇上毕竟这么多儿孙,又不能偏心,一颗圣心要分成那么多份呢!哪像能臣女一心一意为殿下,要是我都不替他说两句好话,还有谁来替他说呢?”

舒适松弛的感觉,让皇帝微微陷入恍惚。

曾几何时,一心一意为他的人,他也有。在她离开之后,其他人拍胸夸口说着一心一意,但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却很难再辨得清了……

“以前王妃娘娘还在的时候,也是一门心思为着殿下着想。世子无论样貌性情,都像王妃娘娘。臣女猜啊,殿下因为见到世子便心中难过,所以才不太敢同他亲近,但心里面,对这个孩子,绝对是最最怜爱呵护的了。”

皇帝微微回神,侧转过头,拍拍她的手,呵呵笑起:“方才你还说他一碗水端得平,不偏心,怎么才一会儿工夫,说法又变了?”

“哎……”天晴幽幽叹了口气,“做长辈就是这样了,就算不想偏心,对着老实柔弱的孩子,总会更注意一些啊!怕就怕万一哪里做得不够,没能保护好他,害他受了伤吃了亏,到时后悔都来不及了,就像上次猎场那样……”

皇帝手指一顿。这话恰说进了他的心里——他对允炆,何尝不如是?看天晴手势不停,表情却呆呆发着愣,大有惆惋之色,又感慨,这丫头自己尚无子息,对炽儿倒是视如己出,处处关爱。不过是天晴的话,会这样也不奇怪。

毕竟,在以前,她也是这样啊……

“难得你这般懂事……”皇帝叹道,“你说得对,骨肉至亲。老四担心炽儿,也是人之常情。让刘川传詹事府拟旨,这就宣老四来京吧。”

“可殿下刚刚才来过呀!”天晴大讶,“按律,三年才能来京一次。就去年,都来了两回了,这么快还能再来的吗?还有边塞的军务呢,那要怎么办?”

“朕说能来,你还怕谁治他的罪?边塞九王,少他一个,另外八个难道都摆设的么?”

天晴展开笑颜,清仓放送不要钱般极尽灿烂。

“太好了~那我这就替殿下替世子,谢谢最最慈爱的皇爸爸皇爷爷啦!”

……

“皇上同意了吗?”

“怎么会不同意呢?他就是知道皇上一定会同意,才传话让你叫我去说~”天晴一边道,一边陷入思索——可朱棣为什么一定要这时候亲自来京畿?难道这里有什么人,他非面见不可?莫非和他的布置有关?会跟白莲教有牵扯吗?在没见到他之前,想什么全都是白想。可就算见到他,如果他铁心要隐瞒,难道她还能套出什么来?

哎……好烦哦!

要没认识彭师父他们就好了!

她干嘛要操心那么多人的死活啊?

花姣笑道:“干甚么表情这么严肃,你是担心王爷筹谋的事,会妨害到你么?”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何况是那家伙。一个不注意,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花姣心道,他才不肯让你死呢。天晴各种聪明,偏偏在这一件上如何都看不穿,大概真是当局者迷?不过这样也好,让她知道燕王的真心,有害无益罢了。

天晴却在想,自己莫名其妙加入白莲教的事,总要告诉花姣的,不如趁机问问她?上次她提到自己在连家见到了彭莹玉,花姣并没接口。要是知道她现在都是什么舍无堂何副堂主了,花姣会不会肯说出西坛和沈昂的秘密呢?那噬心蛊的话题自然能打开了。

只是现在她根本没空好好研制解药,花姣又是敏感多思的性格,眼下先跟她提这茬,好像也不是什么好时机?有猜测没对策,等于白说。

管他呢~就先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吧!

“花……”

“那位张大人……还没有回京。”恰时,花姣刚好转过身去,掀开床褥,从棕绷下抽出了一封信。

属于她的字迹,火漆未启,黯淡成一层灰红的膜。

“嗯……”天晴全忘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木木接过。呆了许久,她将它搁在灯火上,烧了一半,才丢进炭盆,看着它慢慢熔成灰烬。

“……你不找他了吗?”花姣轻轻问道。

天晴叹了一声。“就是找到他,说的也不是相同一番话了。”

花姣见她这少女情愁的样子,忽地想起了上次那个双刀侠女,忍不住道:“你这次出去,怎么又招惹了个漂亮姑娘?”

天晴一愣:“漂亮姑娘?哪一个?”

花姣嗤笑:“你竟还有几个漂亮姑娘?”当即把那晚的事说了一遍。

天晴听完不由大诧——“徐天青”都推了果尔娜出来做有主人设了,赵安如居然还能这么喜欢她??想着想着,思绪又跑偏了。当年花姣一身家常衣服站她面前,脸上表情仿佛欠多还少,已然惊艳得她倒吸凉气。这次赵安如看见的是她沐浴薰衣雾气氤氲的香艳场面,又该受多大冲击?

在她眼里,果尔娜伊朵该是天仙下凡了吧!

“……如此说来,这姑娘倒是个难得的。重情重义,却果敢潇洒,毫不拖泥带水,当真担得起‘女中豪杰’四个字。”天晴趁着介绍赵安如其人,把自己被迫加入白莲教的事都说了,可花姣除了揶揄她“能者多劳”、嘱咐她“尽早抽身”外,依然没有要把“南疆老人”带出来的意思;最后的最后,还针对赵姑娘的个性为人作了一番总结。

或者她想多了,因为花姣在沈家身份太低,所以只知听命于沈昂,根本不晓得白莲教的事?

“是啊~她确是一位豪爽侠女,我也很喜欢她的!”虽然花姣与她相识也就一年半,但在天晴心里,已然把花姣当成了最好的挚友,对她既爱又敬。无论出于什么缘故,她不愿说的事,她不勉强;能在对人对事的看法上和她一致,更觉得开心。

可欢喜不过三秒,天晴就患得患失起来,一脸紧张地趋近花姣,拉着她的衣袖艾艾道:“可、可是你就是再喜欢赵姐姐,也绝对!绝对不能超过了喜欢我哦!知不知道啊花姣?”

银河一样的眼睛里,此刻载满了晦明不定的星辰,闪烁得让花姣有些发晕。本想着机会难得,不妨逗弄逗弄这个小家伙好了,口中却已不合作不自觉地叹了出来——

“哎,那怎么可能呢!”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也最最喜欢我了,对不对?”

“咳……”花姣被她没脸没皮的结论弄得一阵脸红,“去,哪有……”

“有啊有啊!我都知道~我也最最喜欢你啦~”天晴一下子飞扑到她身上,抱着她摇来晃去,“所以,不管有什么心事什么苦恼,都可以找阿姊分担的哦~花姣~”

怎么又自说自话变阿姊了……花姣只能无奈地轻拍了拍她的背。

“知道啦……”

……

是日,魏国公府。

帮义父徐达做完了例行针疗,天晴又去看了看干侄子景昌。

他已经半岁多了,会笑会叫会比划。妙琳抱着他咿咿呀呀地瞎闹,淘气地戳破他嘴边一个大大的奶泡泡。“啵”的一声,小景昌似乎呆了一呆,不知道刚刚什么爆炸了,全没想到是自己的口水。妙琳被他蠢萌的样子逗得呵呵哈哈,怎么都不肯听庄氏的话把他放下。

“等有了自己的娃娃,就不觉得稀罕啦。”庄氏又笑又摇头,以肘尖轻轻碰了碰妙琳。后者登时脸红如血:“三嫂你胡说什么呀!”

“哪胡说了?这都已经许了人……”

“哎呀哎呀不听不听不听!”妙琳把景昌往他母亲怀里一塞,两手遮住耳朵,一下从罗汉床上跳起,几乎撞出门去。门帘被她甩得噼啪乱响。

“到哪里去呀?”庄氏一边拍着儿子,一边呼喊。

“拿毛尖!”妙琳的声音自外传来。

“妙琳已经许了人家?”天晴大讶,转头向庄氏追问,心里却慌乱不已——不可能是张之焕吧??

“是呀,你还不知道吗?”庄氏亦有些吃惊,一会儿表情又转为淡笑,“对呀,年时你不在京中,不知道也自然。皇上已经下旨,赐婚皇二十二子安王爷同妙琳。不过见阿翁舍不得这宝贝小女儿,便说诸事从容操办,定在今年十月再完婚。”

“哦~”还好不是之焕……天晴心头大松,想起那位安王爷,比她还小一岁呢,生得白白净净文文静静,跟妙琳的理想型好像不太搭调啊?又忍不住开起玩笑,“那妙琳也快成王妃娘娘啦!金枝玉叶,可不好再侠女本色了,否则安王爷嫩得豆腐似的,哪经得起她三拳两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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