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语达人情(1 / 2)

一吻过后,已到辰时六刻,明帝再不耽搁,大步流星地出去到前厅去。前厅中柳笙、钱文婷、徐淳、沈芙四人已经在候着了,明帝当即带上四人,在秦瑛、凌影和御前亲军的卫护下,出城查看田亩情形。

一行人骑马跑出了一百多里,把山地、平地、水田,各自查看了一番。又去了当地的几户农家询问了灌溉的情形和真实的收成。

期间,柳笙主谋,钱文婷计算,秦瑛和徐淳时不时地参赞上两句,在田垄上讨论方案,要比在庙堂上高谈阔论迅速得多,天到未初,这垦荒移民的具体办法,已是商量的差不多了。

柳笙慨然道:“臣看这法子大致可行,回头小沈,哎小沈呢?”

众人顺着柳笙的视线四下瞭望,哪里有沈芙的影子?

明帝微微蹙眉,这沈芙看着是来当差了,实则什么活都不会做,明明是做生意的人家,连个计算都做不来,涉及到银钱数目,还需要钱文婷亲自出马,这会子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当真是大小姐自在惯了。

柳笙看了一圈,想是也知道沈芙指望不上,就看着钱文婷道:“算了,还是钱尚书你亲自动手,写个公文发给澄之看一看,他若没什么意见,这事就可以定了。陛下以为如何?”

明帝暗道她想要在此地垦荒的主意,还是受了当年江澄那篇《招民营田疏》的启发,便是柳笙和钱文婷方才的议论,也不出当日江澄在朝堂上论议的范围,既然如此,江澄又岂会有什么不同看法呢?

心里这么想,她面上却不这么说,柳笙与江澄二人并相,于她而言,最佳的方案便是不偏不倚,使之各尽其才,若是她遇事只与一人商量不问另一人的意思,久而久之,必然形成一方独大另一方成为附庸的情形,这与朝廷设置二相的初衷不符。当下她笑呵呵地道:“也不必用正式公文了,钱卿辛苦一下,今晚赶个节略出来,朕明天一早发给澄之。”

公事既已议完,接下来便是在何处用午膳的问题了,这个问题上钱文婷和秦瑛意见相左,依着钱文婷即刻就返回箜州州治,但秦瑛不肯,秦瑛道:“兵士们都是天不亮起床,卯正用早饭,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时辰,不如先用了午饭再走。”

明帝心里惦记着顾琼的病,并不愿意在这荒野之地用膳,但她素来体恤将士,秦瑛这么讲了,她便点头道:“只怕此地没有适合你我帝臣用膳之处,不如且行且看,路上倘若有大些的村坊,或是茶楼酒肆,再停下用膳。”

秦瑛听了便不再反对,徐淳倒是挠了挠头道:“一路上没怎么留神,也不知道有没有酒肆,万一没有就只能饿着回去了。”

明帝也没注意路旁的情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沈芙忽然道:“前面村子里有个好大的点心铺,咱们可以去买些点心,有点心垫着,也就不饿了。”

钱文婷立刻问了句:“方才柳相找你找不见,你就是去买点心了?”

沈芙立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向着柳笙躬身施礼,态度良好地认错:“不好意思呀柳相,我想着出来一趟,怎么着也得给阿欢带些东西回去,就离开了一小会儿,我下次一定改。”

明帝简直要气乐了,不待柳笙开口,先板着脸告诫这个小纨绔:“出门办公事,跟在衙门当差是一样的,你下回再这样擅离职守,朕定要罚你。”

沈芙一吐舌头,做出了个十分惧怕的表情,“微臣谨遵圣谕,微臣下回再不敢了啦。”前面说得恐惧郑重,后面却仍旧是撒娇的语气。

明帝知道这小妮子根本没放在心上,然而临时离开去买点心,终究不是什么大事,她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人对这个小姑子抓着不放,当下只瞪了小妮子一眼,“还不在前头带路,愣着做什么呢?”

那沈芙听了,立刻雀跃起来,引着大伙往前行。柳笙催动马匹,赶上明帝的时候,瞟了明帝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分明是笑她拿这个小姑子无可奈何。

明帝无奈地点点头,岔开话题道:“弦歌昨个儿可有去看视楚卿?”

她有公务要忙,又有后宫要照拂,自楚昀生病以来还没有亲自看视过,柳笙虽然也忙,好歹没有带夫侍过来,应该不至于像她这样没有一点闲暇。

柳笙的声音很有些担心的样子:“臣正要跟陛下讲,楚尚书急着办差事,催着太医用猛药,谁劝都不听,陛下闲了,还是安抚她一下吧。”

明帝颇有些意外,她印象中楚昀虽然算不上怠惰,却不是那种忙起公务来奋不顾身的人,怎得如今病了,反而这般拼命起来?当下点头道:“朕今晚就抽空去看看她。”

虽然楚昀不是她的心腹,但此次随行也出了不少力,又是一部之长,她过于冷漠,难免寒了其他臣下的心。

一行人骑得都是好马,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沈芙所说的点心铺。明帝本以为穷荒之地必没什么好点心,然而乍一入口,她便觉出这点心的精致来,召了那老板娘子询问,这才知道那老板娘子祖上是玄武皇宫的御用点心师,因为得罪了贵人,逃亡到此地。

那老板娘子见这么一队衣着阔绰的人马来买点心,虽不知明帝等人的身份,却也格外奉承,把铺子中所有的点心全都拿出来款待客人。上自明帝下至士兵,每个人都用了好几块点心,把肚子填了个半饱。受沈芙启发,明帝和徐淳、钱文婷三个又各自装了一盒点心放在马鞍上,尤以明帝的盒子层数最多。钱文婷结算了银子,众人一起催马返程。

回到箜州州衙,已是申正时分,明帝记挂着顾琼,哪里还肯耽搁,把点心盒子交给小莫让他送到安澜房中,她自己步履生风地去看顾琼。

匆匆赶到顾琼房中,只见房内放了两个炭炉,一个在外间,一个在八角罩内,把房间熏得温暖如春,原来伺候她的那个侍儿也过来了,正与顾琼的小侍一起照料炭炉上的药锅,明帝满意地点点头,安澜对她的话总能不折不扣地执行 。

两个小侍见了她立刻站了起来,垂手喊了声“圣上万福”,明帝点点头,问顾琼的那个小侍道:“你家主子今个儿服了几顿药了?可有吃东西吗?”

那小侍还没来得及回答,八角罩中顾琼已经听到动静,靸着鞋子迎了出来,轻声唤她:“陛下。”

明帝见顾怡卿连外袍都没穿,就那么俏生生地立在那里,赶忙走过去,把人打横抱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责备顾怡卿不爱惜身体,手上的重量就让她很是吃了一惊,顾琼似乎比前几日又轻了好些。

明帝一边惊异着,一边抱着人往八角罩内走,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回架子床上,拿了个绣着孔雀琼花的姜黄靠枕给人倚在背后,又把被子给人盖好,这才嗔道:“宝贝你怎么回事?跟朕讲究得哪门子的虚礼?”

话一问出口,她瞬间就自责起来,这话的内容虽然够体贴,但用了责怪的语气,终究不是那么亲密,她连忙放柔了声音,含笑问道:“现下觉得好些了吗?肚子饿不饿?”

这些问题顾琼一概不答,只用一双没什么神采的眸子呆呆地看着她,小声道:“臣侍让陛下担心了。”

男儿不答,她就自己查问好了,明帝冲顾怡卿的那个小侍吩咐道:“去问问厨房晚膳给怡卿准备的什么?再传朕的话,让来太医到这边见朕。”

那侍儿答应着出去了,顾琼却仍旧不开口,明帝也不催他,先把她的额头抵着顾怡卿的额头,感受了下热度,顾琼的额头早上尚且温温的,眼下已经恢复正常了。明帝心中踏实下来,低头吻吻顾怡卿唇角边上的清浅梨涡,等着他主动跟她讲。

顾琼虽然心思玲珑行事周全,骨子里却是爽脆利落的脾气,有什么话是一定不会闷在肚子里的。

果然,她刚吻完右侧的梨涡,顾琼就开口了:“昨个儿臣侍父亲来信,说阿琛不仅不同意娶邵葭,还在中秋当日离家出走,把祖母祖父气得要死。”

明帝宽慰道:“这事朕已经知道了,依朕看,不是什么大事,小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张,就容易和母父闹纷争,这是家家都有的。”

顾琼且不管明帝后半句有没有道理,只偏了头有些惶急地问明帝道:“陛下怎得知道的,可是哪位大人在奏折中告诉陛下的?”

明帝答得坦然:“朕看琼儿这病来得急,早上找你那侍儿要了书信看,你别怪他。”

她若不把消息的来源讲出来,顾琼必然疑神疑鬼凭空添上许多忧愁,她看他的信,既没有猜疑他的意思,也没有监视他的意思,自然也就不怕承认。

顾琼伸手抓住了她的袖口,浅笑着看她,曼声道:“臣侍哪能怪陛下?臣侍身心皆属陛下,绝无不可让陛下知晓之事。”

明帝伸手刮了下顾怡卿的鼻尖,不想跟他虚文应对,上前一步侧坐在床沿上,让顾怡卿靠在她怀里,这才轻声道:“虽说母父之命,媒妁之言,可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还是让阿琛自己做主吧。也别让你父亲太着急,他毕竟有你和你三弟呢,便是阿琛跟他闹翻了,也不碍他老人家的富贵荣华。”

有了她的怀抱做支撑,顾琼的话更加地发自内心:“爹爹他有他的想法,他为顾家辛苦操持了一二十年,说起来是当家主夫、朝廷命夫,又体面又尊贵,实则上头有岳母岳父,中间有妻主和两个妻妹,他只有出力的份,没有独自做主的理。眼瞧着岳母岳父年迈了,他可以成为真正的主父了,偏他老人家运气不好,女儿不是他生的,将来别说让所有人都听他的了,便是像以前一样,怕是也不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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