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话声一落,静谧帐中只余火声最为清晰,几声纸张碰撞的声响后复归安静,偏头看到主位之人已将四散公文归为一摞。
赵青旌却并无开口之意。心下了然,便不作理会,自怀袖中取出帛书一封,双手呈上,缓声开口:“朝廷有旨,令将军即刻领军回转,不得有误。”
赵青旌却见他朗声一笑,伸手过来未接帛书,反是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一时怔神,继而又闻人语:“你道如何?”
其人声线恍惚一如少年之时,此刻听来竟有隔世之感。
他沉默须臾,终是做了决定,开口沉声: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其人抚掌大笑。
然,察觉其笑意间另有所杂,有心欲言,却一时无话。
赵青旌再看他身侧副将眉目舒展,于己芥蒂已消,似是欣慰,似是遗憾,又或许是期许与担忧,种种思绪交杂,难以言明,终都付洒然一笑。
夜深寒重,早有小厮添置火盆,并烧酒呈上。火光遥映满帐澄明,那天堑墨迹亦愈发清晰。
“进,险甚。”
却可直捣敌营,收复关山……尾音未住,半句未曾出口之言早在视线交汇时彼此神会,秦玲珑却复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袖,布料下藏着的手紧紧握拳。
他不理会身上凝视的视线,动作未变,开口却有些飘忽。
“京都云杉,今已成合抱之势。”
缄默良久,不知该如何续下。
赵青旌索性闭口不言,行至案前伸手拿了那份帛书。
转身向地图走去,途经火盆时随手扔进,一时火光大盛,火舌席卷,顷刻吞没黄帛,唯余火星点点,终归寂灭。
连着数日刮东风,旧年寒衣犹未及收整,已是满都城。
庭院垂柳,鸟雀相鸣,翠色争发。户牖半掩,任院外天光透过窗户纸映入屋内,倒是恰到好处地亮堂。日前驱遣僮仆,如今便得满室清静。
因觉寒意未消,便随意将冬日所用半旧的素色棉袍搭在肩上,临窗正坐。案上所摆不过日常琐碎公文,垂眸蘸墨书写,一时无话。
傅裴忽闻有人声响动,停笔抬头望去,但见熟悉人形穿过花木疏影直奔此室而来,双眉微舒,复低头行笔,将此段写罢方缓缓搁下。抬头看人复低头视案,视线却是放空,心下已大略知晓其人来意,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故作不知平静而言:
“夫人怎么来了?”
顾倾歌风风火火,推门入室,先是一惊,扬声喝了句:“你穿这么多?”,继而径自去案边给自己倒茶,轻车熟路。
一口冷茶下肚,顾倾歌复又开口:“你不要装。你的事,我已尽知了。一夕遭贬,还是因这莫须有的帽子。这岭南洪涝之灾,分明……”
顾倾歌言及此,那人似是怒上心头,抬手按上桌案,声调又高几分:“分明就是因为他们将那赈灾之款层层盘剥,如今又以你办事不力之名欲掩天下人耳目,可怜黎民身受水火之厄,朝廷却只顾排除异己陷害忠良,你难道就这样……”
“别再说了。”傅裴开口打断她言,视线却不由得落在案上,只觉天色稍暗,昏昏沉沉的平白生出倦意来。抬手扶上额心,回想到“陷害忠良”字句时,不由长出一口气,垂手抬眸看人,语气如常,缓言道:
“陷害忠良也好,黎民受厄也罢,昔我在其位时既无此能为救民生于水火,如今更是鞭长莫及。这数年冷眼下来,也应明白这朝廷中利益勾结之理……”喜欢穿越后我攻略了前任对家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穿越后我攻略了前任对家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