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阳是个风流人这事整个神都都知道,故论谁议起纪阳公主近来与那位俊美的西山国二公子来往密切时,都显然一副会意晓情之貌,不需言于口,八卦自会于心。
正远侯的马车每日也就早晚两次会出现在坊间的街路上,其余时候不是在宗正司便是在他深冷的府里。
已经连续许多日,姜允都能在路上碰见尊邑伯前往奕宁侯府的马车,于是今日上路时也习以为常的顺便往外瞟了一眼,却有些出乎意料的竟没见到那辆马车。
不过这种事他本来也不在意。
正远侯府一向没有接待外客的习惯,故府门也多半紧闭。
尊朝中的其他几位侯爷都多多少少有些养门客的爱好,素以门庭若市为荣,独这位侯爷的门比冰山铁岭都难敲。
若非姜允一直以来都保持着他孤冷的行事风格,在这浑水大染缸里他也持不住一身格外与众不同的清正。
姜允一步方迈进自己寝室的门槛,便闻屋中一语妙音,嚣张也放肆:“你这鸡狗都得自愧不如的准时还真是令人叹服呐。”
纪阳没骨头似的侧倚在他榻上,指梢圈了一缕长发,瞟见姜允杀过来一记冷眼,不惧反笑,顺便送了他一抹秋波。
“你来做什么?”
“我当然是来看你的。”纪阳一翻身从床上站了起来,到他面前便亲昵的勾住他的脖子,“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姜允沉着冷色并无心理会她的言语。
“我猜猜,”纪阳的手在他脸上抚得肆无忌惮,“在外头办事不顺心?被百灵谱的事惹了心烦?还是……”她笑出一丝狡黠,食指轻轻碰在他下唇,“气我这段时间光顾着逗那位小公子冷落了你?”
最后一句问出,姜允气势汹汹的一把攥住她的腕子,冷眼睨来,“你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
纪阳早就习惯了他的口是心非,容他攥了自己腕骨生疼,也噙着有恃无恐的笑意索性迎上去贴住了他的唇。
姜允被她戏得狂怒,狠狠咬了她的唇,手臂亦陡然发力勒紧了她的腰肢。
今日难得纪阳不来纠缠,苏炽也极其不易的得了一天空当可以待在自己府上闲到发霉。
然而就算是神都里闲养的尊邑伯也还有一小块领土需要打理,这点活本来不算什么,但积累的日子多了,也能勉强堆出一副小山貌。
这些事务萧遥作为家臣都大概给他理了一遍,不过总还是要伯爷亲自过目一番的,然而苏炽今日懒虫附体,虽然一早就在萧遥的监督下进了书房,却也死狗似的在那趴了一天。起初萧遥还有耐心反复叫他起来干活,然而磨的次数多了,脾气也耗没了,只好任他在边上趴着,自己给他一件一件的念下来。
苏炽在边上入神的摆弄着从风晚之那得来的一只专用于传信的小机关鸟,玩的不亦乐乎,萧遥在旁边已经又给他念完了一函,等了半天也没反应,则忍无可忍的一薄子往他脑袋上拍了一声响。
“好,没问题。”直到敷衍完,苏炽的思绪都专注在他手上那只小鸟上。
萧遥拿他没辙,将函书理去一旁,喝了口水。
“好了,你可以随便玩了。”
“没了?”
萧遥幽怨的瞥了他一眼,“没了。”
苏炽如释重负的坐起身,伸了个懒腰,终于放下了那只任他折腾了半天的机关小鸟。
却还犯着头疼。
“昨晚非要走回来,今天头疼了吧。”
苏炽轻笑,“能有你作伴,就是叫我赔了这条命也值了。”
“少跟我油嘴滑舌。”
“我说真的,昨晚要是不跟你一起走回来的话,我肯定会后悔死的。”
萧遥莫名其妙的瞧着他,好不容易都磨稳了的心肠貌似又被他戏出了异动。
苏炽一直揉着攒竹,似乎是真头痛的难受。
“实在不舒服就回屋休息吧。”
“没事,昨天纪阳没怎么灌我,酒劲没那么厉害。”
“昨天她把你带去哪了?”
苏炽放下手,“伏羲庙。”
“去伏羲庙做什么?”
苏炽稍稍掂量了一下昨晚与纪阳在伏羲庙交谈的种种,简言概括道:“说了些她自己的尘封往事。”
“哦……”
萧遥不再问下去,苏炽也就顺着将话题截止在此。
他眼下的头疼的确不是拜昨晚的酒所赐,只是难得静下心来便免不得又将思绪绕在这依旧迷雾一团的局里。
他依然想不明白风晚之筹划这一切的重点到底是什么。
“你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