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司马泰的女儿还没有沦落到嫁不出去的地步!”这是司马泰摔门而出的最后一句,随着这嘭的一声,房间里安静了。白景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这场意料之中却又是意料之外的对话似乎也耗光了最后的力气,他松开了抱头的手,对着墙站了半天。
他转身,窗外灯光璀璨有掩饰不住的繁华与喧嚣,而此刻他心里却如这房间里一般,静得只剩下他的心跳,空荡荡的。他往卧室走去,却踩到了司马泰扔在地下的皮带;他低头看着地上染血的皮带,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歪着头看着它,恍惚记得这还是奉凰帮他挑的;他笑,耳边似乎还有皮带的抽打声,除此之外,一切都好像是很久以前,久到都恍惚了。他看着地上的皮带,他确定是奉凰买的,因为除了外出任务的作战服外,这几年一直是奉凰逛的商场。他最多是做个试衣服的人,从奉凰手里接过衣服,进试衣间换好,出来转两圈给奉凰看,进试衣间换下。这就是整个过程,所以这肯定也是奉凰挑的,可是....
他突然觉得很累,感觉就这样被切断了,切断了与从前的一切,他累,除了累一切都是模糊的。他闭上眼睛,仰面躺在床上,脑子里也是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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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先是觉得饿了,于是打电话叫餐。挂断电话,正准备去浴室门铃就响了,服务生送来的不是刚点的餐,而是是昨天送至司马家的礼物,大袋小袋一袋袋地堆在客厅的桌子上。接着服务生又送来餐点,白景暝也让服务生放在桌子上。
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眼里看不出喜怒、眼神迷离,似乎还没有从昏睡中完全醒来。他看着桌子上的大袋小袋,他觉得他现在应该愤怒,应该将桌上的大袋小袋一股脑地扫到地上,可此刻他却连伸手都不愿意,最后皱着眉头起身进了浴室。
将水阀推到尽头然后打开,水从头顶一涌而下,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站在淋浴下,就像一块没有感觉的石头。背上已经是紫红一片,还有部分破皮出血。他冲了很久,直到他已经不觉得水冷,因为身体已经习惯了这水温,从外到内都已经变冷。关上水阀,甩了甩头发,和八年前不同,他已经不再是板寸,这发型也是奉凰挑的。围了条毛巾光着脚往外走,突然想起奉凰嘱咐说在宾馆不要光脚,于是又转身穿拖鞋,拉上窗帘倒头又睡。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头发已经干了,起身时严重的低血糖让他差点摔倒在地。他又打电话叫餐,这一次他吃了,吃了不少,但转身就都吐了,一点都不剩。
他在浴缸里放了满满一缸水将全身没入水中,他想起了深邃的大海,他喜欢这种安静,他愿意沉迷,即使将要窒息。他感受着被水包裹的感觉,他很想念美国,想念费城,想念他的OCEAN,但是他不会允许自己就这么回去。因为他已经做出选择,退一步就会输掉全部。
他突然想起奉凰不是这次香港之行的全部,他的行程里明天是有约人见面,当这件事变得清晰地时候他猛地从水里坐起来,用手抹干净脸上的水出了浴缸。
他皱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不由自主地就落在肩头的那条紫痕,如果没有偏头,这一下就打在脸上,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不过白景暝也没再往深处想,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准备一下明天的见面,换好睡袍转身回到了书桌边打开电脑。
他不去想,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不去碰,任它腐烂只要现在不痛。
第一个打电话来问的是白云枫,他问的问题,白景暝的回答都是不知道的或者好。然后是安妮,从与白景暝的态度里她知道出事了,但无论她说什么白景暝都答应着,但是也只是答应着。
按照计划与客户见面,接着吃饭,喝酒,白景暝一样都没拒绝,他觉得自己精神还不错,虽然一夜没睡,即使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昨晚干了些什么,只知道是效率极低的一晚上。他将客户一一送回才自己叫了台车回酒店,他觉得自己还是Snow——Snow Wolf,只要他想没有什么做不到,他喜欢这种感觉,他现在也有些不明白,不明白当初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个决定。
一睡一醒,头疼欲裂,他习惯性地叫那个名字,只是没有回应。等清醒了,他才想起她现在又不在自己身边了,是的,他又忘记了。
白景暝坐在候机室里,计划里的事情都完成了,于是他买了最早的机票返程,他已经通过安检离起飞时间还有却整整一个半小时,他急于离开这座城市。
看着停机坪里的飞机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和宇寒的那个关于逆鳞的讨论《韩非子说难二十》,他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宇寒的那个句话,[那依四少您的意思,我这是关其思呢,还是弥子瑕呢?]。白景暝皱眉,思绪却被手机铃声打断,打电话来的是安妮。
安妮问他在哪儿,他说在机场,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才接着说,“哥,你要想清楚。错过就是一辈子。”说完这两句电话就断了,白景暝的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最先出现在他脑子里的却是当年自己给宇寒的回答,[若让我选。我宁愿当那骄奢淫逸的卫灵公也不愿做那嫁女悦胡的郑武公,我的答案您满意吗?],接着下一句重重地击在他心头,她说:错过就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