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敬知道他心痛,于是走上前,在白衫广袖中有力地握了握他的手,只是这样握了一下,便悄然松开了。
“怎么样,都想好了么。”二爷往前进了一步,银枪握在手里,此时重重地扎进地上。
紧接着,万八千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慌忙地往后退了几步,将自己隐在几名弓|弩手身后,气急败坏地嘶吼,“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杀,杀了他们!!你们所有人,今夜都出不了半山!!”
那几名被威逼利诱的弓|弩手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举起弓|弩,眼神中充满弑杀的决心,冲着二爷“嗖嗖嗖”几箭——
弓弦发出振动的轰鸣,箭矢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几人——
二爷见状,快速手执银枪,旋身而起,在空中将银枪以极速旋转开,像是撑开了一把抵御风雨的银伞,那几蔟箭矢冲向几人,却在快要近身的刹那被快速旋转的银枪挡开,“嗖嗖”几下,羽箭转了方向,以极强的转向力道转向旁边,扎进了一旁地山石古木之中。
“找死。”二爷怒起,只见他快速撤回枪,回头对薛敬说,“护好你四哥五哥!”
下一刻,他的银枪终于出战——
方才那几名端着弓|弩射箭的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这边只听风雨声一动,一柄带着决绝的兵刃便杀了过来,他的身形极快,银枪几乎和他的身形浑然一体,枪樽划过地面,在雨水中发出刺耳尖锐的碰撞声。
枪头极其精准地瞄准了一名弓|弩手的喉咙,就在快要抵住那人喉炎的一瞬间蓦地撤回,枪杆极有韧性,他回枪的同时,右脚抵住枪樽,将枪杆弯折成一个极致的弧度后,猛地松开,那柄银枪的枪头倏地撞向那名弓|弩手的下巴,三棱枪头划过那人的喉咙,只在寸尺间轻轻擦破了他的颈肉,那人却在这样的重击之下“砰”地弹射后退,撞向身后两名弓|弩手的身上,三人像是被串起来的糖葫芦忽然被串起来,又猛然间拔去竹签,四分五裂地撞向身后的树木、岩石上。
而那名被袭击的弓|弩手这才爆发出一声激烈的惨叫,喉咙里外都是鲜血,他不自觉地伸手摸了一下,吓得昏死了过去。
二爷并不收势,而是侧目看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的万八千,他顺势将枪头一转,冲着万八千的喉间刺了过去——
“啊啊!!”
那人被逼向后猛退,直到撞向山岩,重重地发出一声撞击的闷响——
“呃啊——”
二爷冷冷地看着他,牙关轻咬。那柄银枪的枪头抵着万八千的喉头,马尾所制的枪缨赋予了银枪刀衣的效果,方才那名弓|弩手被划破的喉间流出的鲜血顺着枪缨滴落在地上。
众人无不对此战震惊,他们终于面面相觑,彻底丢下了手中端着的弓|弩。
万八千粗喘着,有些震惊地盯着眼前这人,只见二爷的碎发粘在鬓角,眼神与这周遭的一切一样阴寒,却蒙上了一层悲怆的情志。
二爷低声道,“万八千,兄弟一场,我让你三刀,算是还十年前你的收留之恩。”
说完这句话,二爷忽地将银枪收回身侧,猛地扎进泥泞的地里。他空着手向前走了两步,“万八千,你恨我入骨,十年来无时无刻不想取我的性命。生杀帐中究竟有多少次,你都想拔|出腰间的马刀将我斩杀,这一天终于来了,动手吧。”
万八千爆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惨叫,下一刻,他便抽出腰间锋利的马刀,冲着眼前这白衣人冲杀过去——
——第一刀,断仁念。
二爷身法极快,在他的刀锋劈砍过来的瞬间,迅速侧身,万八千一刀过去,刚好擦着他的右臂劈了下去,刀锋重重地楔进山石里,他用尽蛮力才将它拔|出——
——第二刀,斩大义。
万八千转过身,抽出马刀立时又砍了过来,二爷不躲不闪,只当他的刀锋离自己的肩膀半寸时才微微后仰,刀锋划过他的侧脸,再次避开了万八千这一刀的重击——
——第三刀,绝情恩。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万八千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几乎将生前身后所有的筹码全部押在这最后一刀上,二爷转身之时,仍然不躲,拼着最后一丝犹豫在万八千的刀尖直戳过来的刹那间——
“小心!!!”薛敬在旁边一声大吼。
终于……万八千用尽全力抵死拼杀的这一刀,擦着他的喉间半寸处闪过,刀尖划破了他的喉头,鬓角的一缕断发被对方斩落。
二爷后退两步,喉间传来一丝隐痛,鲜血顺着他的颈部流进衣领里,殷红一片。
“你为什么不躲?!”薛敬冲过来,一把揽住他的肩膀,仔细看了一眼他喉咙上的擦伤,还好伤口不深,只是血流得多。
“无妨。”二爷微微蹙眉,心里更为沉重。
“他招招下杀手,不留余地,你还要留情。”
二爷轻抿薄唇,侧身避过薛敬带着怒火的视线,转身将银枪从泥地里拔|出——
下一刻,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他这柄□□出的那一刹那,再也没留丝毫余地——
一枪撞向万八千的喉间,只听“噗呲”一声,枪锋入肉的闷响——
“!”
那人瞪大不可思议的双眼,被那柄沾染血色的银枪捅穿了喉管,鲜血迸裂而出,汩汩流动,顺着他的肩膀淌落。
“最后一枪,祭亡魂。”
二爷蓦地抽回银枪,眼前那人犹如一滩血肉,跌落入尘,他的尸骨将汇入泥泞的土中,这十年情义一朝失尽,九则峰上,一轮皎月终于在雨后新生,三百二十条人命化为长风,永远游荡在皑皑雪峰之上。
夜火长明不见血,生杀罔顾不由人。喜欢战山河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战山河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