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彻夜空,火舌冲天,将整个北坡马场点亮了。
南角街同样正处于一团乱战。
银三带着刚刚组建的青年义军,利用南角街复杂刁钻的地形,将金云使众分散围堵进逼仄的胡同,他们功夫不济,不敢硬拼,只能用诸如捉捕鼠夹、迷烟弹等各种下三滥的手段,硬是堵着金云杀手,未让其攻进藏人的核心。
桑无枝已带人从天命书院赶回,成了南角街义军稳扎稳打的带头人。她手下一众琴师倒是用琴弦杀出一条血路,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不少闯进门的金云杀手。
顾棠则负责收尾断后,因他的刀是目前南角街唯一能正面克制金云软剑的存在。被逼入死角的金云杀手一旦落单,便会被顾棠伺机从背后偷袭。这样一来,这些金云杀手非但成不了气候,反而被南角街的三教九流彻底分化,再由顾棠逐个击杀。
另一边,银三因撤退时不慎走错了胡同,被两名金云杀手一路追杀,屁滚尿流地钻进了一间没点灯的屋子。他将自己藏进床下,却还是被那两人耗子似的拎了出来。
银三趁此机拔|出匕首,朝金云杀手扎了过去,不料那人早有准备,攥紧他的手臂狠狠一掐,只听“咔嚓”一声——
“呃啊!”银三爆发出一声惨叫,匕首脱落,大臂立时脱臼。
“不自量力。”另一名金云杀手卷起剑锋,往银三喉间一缠,窗外忽然火光炸裂,金光一闪!
趁着那杀手晃神瞬间,身后柜门一开,一个小小身影从柜子里窜了出来,几条小蛇卷上两名金云使的手腕,蛇信一吐,那金云使当即撤手。
银三重重摔落,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耳边传来两声惨叫,两名金云杀手脖子里汩汩冒血,僵硬地砸在地上。
小敏擦了擦匕首上的血,面无表情地将银三扶起来,“你怎么样?”
银三扶着软绵绵的手臂,龇牙咧嘴地问“没、没事……你怎么躲在柜子里?”
“鸿鹄的规矩——‘有人的房子不点灯,点灯的房子不留人’。这两名金云杀手急着追你,肯定是没料到漆黑的屋子里事先躲了人。”
“……”银三惊魂未定,低头一瞧,却见几条小花蛇正甩着尾巴,在血泊里兴高采烈地打起滚。他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脱口而出,“敏、敏师父……您收我为徒吧,我也想学!”
“啊?”小敏朝他眨了眨眼,“你要学啥?”
“那个……驯蛇。”
小敏答应得倒是爽快,“舍得身上一半血,跟这些毒物同吃同睡三年,我就教!”
“……”那您还不如让我直接去死。
小敏领着银三跑出屋子,银三却还在喋喋不休,“不放血成么?就没有别的办法?人家细皮嫩肉的,被蛇兄咬出一身疤,怎么见小鹿?”
“别说话!”小敏按住他。
这时,北坡再次传来一声冲天炸响。
“是北坡马场!”这时,桑无枝带人冲了过来。
“顾先生呢?!”小敏急问。
桑无枝道,“带人赶去佛生堂了,南角街剩下的这些,只能靠咱们自己了!”
“好!”小敏颇有小将军的风姿,忙对银三道,“劳驾您跟着我,帮我铺蛇阵!”
北坡腾空的火云着实把顾棠吓得不轻。
知道九则峰的大当家勤于奔命,但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带这么奔的。仗着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疯劲,莫不是要逼自己沦落到跟谢冲那老奸贼一个下场,谁都没法跟靳王交代。
顾棠甩开一众手下,一人一骑率先冲出南角街。一边风驰电掣般地催马,一边气急败坏地臭骂,在沸腾大火前勒彊站定的一刹那,他终于打心眼里同情起谢总使来。
最后一波金云杀手聚于佛堂院内,顾棠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正急攻点火。
“妈的!要了命了!”顾棠拔刀便冲了进去,一刀劈断几名杀手急攻入佛堂的路,却阻止不了剩余那些在后院墙根点火的人。
顾棠一人一刀,难免顾此失彼。好在此时,增援的手下赶到了。
“阻他们点火,快!!”
顾棠为手下们打开一个缺口,放他们进入了院内。
“顾先生,他们战力太强,我们攻不进去!!”
此时里里外外三层战圈:二爷此刻身在佛堂内生死未卜;顾棠堵在门口,负责挡住最外圈试图攻入的金云杀手;义军则尝试攻至后墙阻拦火势,却被数名杀手拦截在半路——三层战圈战况焦灼,谁也顾不上谁。
眼看紧临正殿的火|药就要被点燃,顾棠心里着急,招数就乱了。金云杀手寻得破绽,以软剑挑中他刀上铃环,猛地一甩,顾棠被那人凌空一脚,正好踹中腰间伤口——
“呃……”
“外圈”豁口一破,数名金云杀手攻入院中。
顾棠撑着铃刀勉力起身,再次杀进去。
不行……要是阻挡不了点火,届时整个佛殿就要变成窜天的“混江龙”,非但在场众人难逃一死,就连这座还未揭秘的佛堂也将被一并炸毁,那样一来,怀远当年押上性命留下的“火种”就丝毫没有意义了……
想到这里,顾棠周身似燃起一团冷火,招式如疾风般游转,带着所向披靡的嚣张气焰,竟将铁皮般牢固的战圈破得一个豁口。
……
佛殿内,耳听外面激烈的战况,徐济荣知道战事不能再拖。他俯身攥住二爷的衣领,将软剑抵在他颈间。
“若我将二爷的头砍下来,吊在望月楼上,静等靳王攻城,您说是不是好主意?”
“是顶好的主意。”二爷沉沉一笑,威慑道,“徐副使,我建议您不要手软,这一剑下去,不光要将我杀了,最好屠遍整个云州,将那些不听话的人全都杀光,再将他们的头颅灯笼似的挂满城墙,就像十年前刀主那样。”
徐济荣的手心溢出细汗,不受控制地发起颤,“你就不怕、不怕——”
“怕啊,当然怕。”二爷抬起头,扫了一眼佛顶横梁上的黑影,左手默默一划,悄然弯起食指。
“但,忠义不灭,善骨难屠。你们杀得完吗?”
徐济荣鄙夷轻蔑地讽笑,“就凭他们?你聚集起来的那些刁民?一群只知饥饱的蝼蚁。”
“蝼蚁怎么了?”二爷眸色微闪,如利刃般攒起冷火,“这乱世烽火从未真正平息,世间多的是家破人亡的可怜人。当年云州献城,九渡青山血流成河,江山倾覆,人事衰微,那一战亦被称为‘山河丧钟’。可即便那样凄惨,如今百万大军不还是杀回来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若没有我们这些蝼蚁,十年来,如何能一寸一寸咬破你们这张遮天蔽日的‘蛛网’。”
“……”
“我一人死不足惜,拿我作为百万王军的威胁,分量还是轻了些。”二爷轻飘飘地笑起来,“更何况,就算你们用鲜血染墙,以城门替骨,这座城该攻还得攻,该破还得破,谁也挡不了。”
言至此处,二爷忽然抬起手,按住徐济荣的剑柄,狠狠一握,“徐副使,您最好痛快点。否则,只要留我一口气,终有一天,我必杀回靖天,亲手撕了云首那张恶心的人|皮。”
终于,徐济荣杀心骤起,“好,那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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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生佛无疆,遥定灭丧,犹如割水,亦如吹光——化用自《楞严经》,前半句自己编的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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