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便脱了外袍上榻,耍赖般将自己裹紧被子里,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庞,睁着黑溜的眼睛看着黄尚苦,笑道:“南明君,用膳过后,尽快来睡啊。”
黄尚苦手中的半块绿豆糕应声落地,在整洁的垫子上滚了一圈,留下一道碎渣。他闭了下左眼,低头动了动喉结。
楚行舟背对案几,一动不动盯着墙壁出神。胸腔无声起伏着,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跳从抱住黄尚苦的那一刻起,就没有真正平静下来过。他垂下眸子轻呼一口气,心想,放肆这一回,应当是没关系的吧。
鸣鸡破晓,天光乍破。
楚行舟从晨曦中迷迷糊糊醒来,睁眼便是端端正正平躺在眼前的黄尚苦。
他猛然清醒,欲言又止。
黄尚苦像是早就醒了,又像是一宿没睡。他转过头来静静看着楚行舟,问道:“我已经好久没有像寻常人一样睡在榻上,从晚到早,直到天亮了。”他声音有些沙哑,“楚兄睡得好吗?”
楚行舟动了动喉结:“还好,南明君你呢?”
有片刻寂静。
黄尚苦开口道:“尚可。”
又过了片刻安静。
“其实,我并未入睡。”黄尚苦翻了个身,面对面看着楚行舟,认真道:“不知为何,我总是睡不着。楚兄,你知道吗?你睡着的时候很好看,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对,宁静恬淡。”
楚行舟心道,我并不知。
黄尚苦顿了顿,忽又忙补充道:“当然,你平日里也很好看,是不一样的好看。”
楚行舟张张嘴,脸蛋莫名发烧。他只希望自己此刻的眼角没有黄色分泌物,睡着时的嘴角没有流口水。
“楚兄,怎么不说话?渴了吗?”黄尚苦掀开被子,起身便去倒水。
楚行舟看着他赤脚的背影,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有几日未曾做过噩梦了。
“楚兄,喝点水”黄尚苦递过来一杯温白水,而后又窝坐到被子里,看着他喝下去后,开口道:“楚兄。”
黄尚苦又靠近了一点儿,问道:“入睡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楚兄可否为我讲述一番?”
楚行舟对上那双温柔墨绿的眸子,视线下滑,又无痕无迹地移开,思量道:“入睡啊...其实,就我自身来讲,倘若无梦,那睡着之后便是什么感觉也没有的,醒来后神志清醒,会舒服一些。但若是有梦,那便不一样了。”他停下来,有些尴尬的看着黄尚苦,自觉这样的描述过于幼儿园科普画风。不对,即使是幼儿园小朋友,也应当不需要这样的讲述吧,南明君也许会听不下去,还是点到为止吧...
“然后呢?有梦会如何?”
楚行舟一愣,疑惑道:“南明君未曾做过梦吗?”
黄尚苦微微笑道:“许久之前做过,但现下早已忘记了。”
楚行舟低下头,思索片刻后,又开口道:“梦分很多种,光怪陆离、真假混沌,就像是身临幻境,却无法醒来。”
他把黄尚苦的被子伸展开,盖住了那双□□的脚,继续道:“倘若做的是噩梦,则如身临其境、无处可避,醒来后身心俱疲,更有甚者会大汗淋漓、梦中惊醒也不一定。倘若做的是寻常梦,醒来后便会有些累罢了。”
“倘若做的是美梦,那应当是较为轻松的,醒来后会回味其中细节,遗憾为何没能继续做下去。”楚行舟喝了一口水,心中点头——他已经尽力去描述了。
黄尚苦看着他,半晌无言。
“南明君,怎么了?我说的有何不妥吗?”
“没有。”黄尚苦笑了起来,“你说的很真实。”
他拿过楚行舟手中的空茶杯,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楚兄,祝你往后,有美梦常相伴。”
楚行舟愣怔片刻,低头无奈笑了起来——他又发现了,不过...我确实需要一些美梦。
“我也会常相伴。”黄尚苦又开口说道。
秋风扫落叶,长空孤雁鸣。
或许地广人稀是中国大陆西部地区千百年来不变的独特风貌,楚行舟走石板长街上,渐斩习惯了这种三里不见人的寂静。干燥的秋风充当了不知疲倦的免费清道夫,将天地间的一切打理地并然有序。
传闻中的泗水城距安城有几十里地之遥,但这对于安城来讲,已然算是临近了。黄尚苦为了避免低飞时被人发现,在城郊处便降落了。
此行一路上是倒塌空寂的各类小城建筑,虽已无法住人,但透过断壁残垣和整齐的房屋排列,也能依稀瞧见这条街上往日的康乐安定、井并有条。
还未及近处,楚行舟便在缓长的斜坡下看到了一块巨大的暗色石匾从坡顶后隐隐冒出头来。黄尚苦递给他一块青色的的绢布,自己也捂住口鼻,道:“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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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没关系,阿妈不会让你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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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